窗外日頭正盛。
熾熱的陽光透過窗縫投射進靜室,在木地板上映出一道道亮眼的光帶,無數細小的灰塵在光束中無聲跳動。
室內一時十分靜謐,只有宋盡遙偶爾翻閱紙面的輕微聲響。
許采采天剛亮就起床,又是晨練又是吵架,後又抄了那麼久的書,這會兒總算覺得累了。
宋盡遙便盤膝而坐,讓許采采枕在他腿上午睡。
許采采即使要睡覺也不安分。
他身子側躺在兩三張拼在一起的軟墊上,臉龐朝著他師兄的腰腹,本來都快要睡著了。
但嗅著宋盡遙身上熟悉又好聞的氣息,許采采睡著睡著就喜歡往人懷裡鑽,非把整張臉都貼緊對方才肯踏實。
可宋盡遙一身玉白正裝,腰間腰帶繁複。
許采采臉頰一貼過去,便會被中間的玉扣硌到,他怎麼調整位置都避不過,實在是很不舒服。
硌了幾次下來,許采采忍受不了了,於是開始忍著睏意去解那枚玉扣,想將其幹脆撇到一邊去。
但可惜,雖說師兄弟二人相處期間,宋盡遙幾乎每日都會給許采采穿衣打扮,但許采采卻從沒有幫他師兄穿衣服的機會。
尤其這玉扣款式複雜,許采采更是翻來覆去也捉摸不透。
倒是不知道觸碰到了哪處,惹得宋盡遙忽的腰腹繃緊,執筆的長指也隨之一顫。
一滴濃鬱的墨點染黑了原本整潔的紙面。
宋盡遙神情看不出任何變化,只是用一隻手掌,輕輕按住了許采采作亂的雙手。
“采采,”修士的呼吸似有不穩,聲音偏低,“這不是在微明峰,不可無禮。”
“……”
“好吧。”
許采采並沒有注意到他師兄有什麼異常,只是咕噥著,聽話但遺憾地翻個身,換個方向閉眼睡覺去了。
宋盡遙也沒再出聲。
他垂下眼看著許采采,用衣袖為師弟遮擋亮光。
直到許采采的呼吸變得綿長,徹底睡熟了,宋盡遙才將視線移回桌面上,極慢地放鬆自己緊繃的氣息。
他靜坐著,灰白眼眸微動。
片刻後,宋盡遙忽略方才那種一閃而過的、古怪的感受,又施法消去白紙上的墨點,這才繼續抄寫門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