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期間諸事,如那生子的過程,與醫護的重遇,都透著奇怪。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至少家裡的這幾個,嫌疑減少了不少。
本來祝白果還有些擔心呢,萬一這個家裡有很喜歡,很期待,很心疼自己的人,那……可能就有點麻煩了。
經歷了今日在祝家的樁樁件件,祝白果再回頭想到自己竟曾有過“是不是有人想為她出氣而行兇”這樣的懷疑時,頗有些臉大的尷尬。不過還好,一切都只是她心中的自我周旋,未曾與他人吐露半語。
沒有人那麼在乎她,是理所當然,是有些失落,更是……稍鬆了她心中那根緊繃了幾十天的弦。
畢竟……她是來加入這個家庭的,而不是來破壞它的。
這一晚,心絃稍松的祝白果,靜靜地又啃了兩個冷土豆,洗漱完了倒頭便睡了。
祝白果說睡便睡,只是對另一些人來說,這卻是一個難眠之夜。
別墅三樓,祝錦心在送走祝白果後又等了一會兒,方才放輕了腳步出房門。沒有驚動走廊的聲控燈,她慢慢繞到了長廊另一頭的主臥邊。只見門縫裡,隱隱透著些光,裡面似乎還有說話的聲音。祝錦心踮起腳尖,很快退回了自己的房間,掏出了手機。
主臥中,祝忠言自打從書房回來,錢清就沒搭理過他。偏生從前還挺有眼力勁的祝忠言今天像是吃多了撐著似的,明明妻子沒個好臉給他,他還能自說自話地在那兒隔一會兒就說說剛找回來的女兒如何如何,樓子民去的麋尾溝怎樣怎樣,又湊去床邊舉著手機,把那樓子民新拍到的院子照片懟到人眼前。
靠在床頭翻動雜志的錢清被迫退後了些,瞥了手機一眼。不過是平平常常的土牆舊院,之前找人查到的資料裡就有。就這?也值當再拍一次?到底是憑關系進來的秘書,也就是用這些無用之事,來掩飾那非常一般的工作能力了。
若平日,錢清自是忍不住要與祝忠言冷言幾句別總是為著人情請一些不專業的人在身邊之類的話。只是今日錢清實在連說這些話的心情都沒有,於是只冷著臉挪了地方,不再看那手機上還持續翻動著的其他照片。
如此一人嘟囔一人不語,倒也平平安安地過了些時辰。
直到夜漸深了,祝忠言嘀咕的頻率也開始降了下來。錢清的耳根子剛開始有幾分清淨,結果旁邊的人身子稍傾,一隻胖手覆來。
“我們早點休……”祝忠言話至一半。
就在此時,手機提示音突然響起,錢清飛快地拿起手機,匆匆一閱後抬眼對身側的人說出了回房之後的第一句話:“我去心心那看看,你困了就先睡。”說罷,便利索地下了床。
“我們都該睡了。這麼晚了她能有什麼事。”祝忠言落後一步摸了個空,只按到了被褥的胖手拍了拍床,“有什麼事讓她明天早上再說。”
“心心這幾天心情不是很好,今天晚上吃的也少……我得去看看。”錢清提到女兒,話不自覺地就多了些,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地起身取了架子上的厚披風。
看著錢清這立時要走的架勢,祝忠言縮回手靠在床頭面色不愉地呵了一聲,淡淡開口:“這大半夜的,你要是去看我們的親生女兒也就算了,去看個不知道哪個窩裡的野……”
“祝忠言!”已經走到房門邊了的錢清一下子轉身,壓低了嗓音怒呵。如一隻炸毛的母雞,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優雅冷清。
“怎麼?”祝忠言胖乎的臉上堆滿了無辜,“叫我做什麼?”
錢清秀拳緊握,鳳眸圓瞪,顯然已是氣急。只臨到此時,她也沒忘了憋住話,先去開啟房門小心地向外看了一眼,再將門重新關好落鎖後,才疾走幾步回到床邊沖祝忠言低聲怒道:“我們說好的,他們三個都是我們的孩子!你現在這又是說的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