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雨驟一院落花
窗外夜色如潑墨傾灑,大雨如注,噼裡啪啦不斷澆打在屋簷下的那叢瓊花上。雨聲難歇,風聲又起,嗚嗚咽咽,好似幽怨的泣訴。原本就被雨水打得零落的瓊花,此刻又被風吹得左搖右晃,好不悽慘。
就在這時,“轟隆——”一聲,雷聲乍響,驟然將屋內沉睡的人驚醒。
女孩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風聲雨聲混淆在一起,在她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又是一道閃電劈下,頃刻間便將天地照得徹亮。她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拉著被子蓋過頭頂,掩耳盜鈴般地想要逃避這雷聲。
但與此同時,她心底又在盤算著,自己到底是繼續留在屋裡等雨停,還是現在出門去——
然而還沒等她做出決定,耳邊就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時意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要驚叫出聲,還好她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小心翼翼地拉開了被子,一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屋門的方向。那是一道木門,幾乎起不到任何防禦的作用。
她的腦海裡霎時間閃過無數個雨夜恐怖故事,也忘了該做出什麼反應了。
可能是等得有些久了,門外的人在等了片刻,依舊沒等來回應後,又再次敲了兩下,隨後還不確定地喚了一聲:“時意?”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能夠確保醒著的人能夠聽見。
聽到熟悉的聲音,時意原本害怕的情緒才稍稍放鬆下來,她放下手,小心翼翼地朝著屋外問了一句:“是雲瑾嗎?”
屋外的人聽到回聲,原本微皺的眉心放鬆下來,他輕“嗯”了一聲,“是我。”頓了頓,他又問道:“我能進屋嗎?”
確定了門外的人是雲瑾,時意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似乎是門外的人給了她勇氣,時意終於不再害怕,她對雲瑾說了一句“稍等”,然後便掀開被子下床,跑到門邊去給雲瑾開門。
雲瑾聽到屋內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的動靜,心底有些發笑,不過他也不催,就站在門外耐心等著屋內的人給他開門。
過了片刻時間之後,面前的門“吱呀”一聲被拉開,雲瑾垂眸望去,就見到門後探出一個腦袋。對方很顯然是剛從睡夢驚醒過來,發絲微亂,但眼底卻沒有絲毫不顯睡眼惺忪,反而透著幾分驚魂未定。
時意退後一步將雲瑾讓進了自己的屋子裡,屋內已經點了燈,昏黃的燭光照亮了小小的空間,彷彿驅散了不少寒冷。屋外仍舊風雨交加,偶爾一道閃電將屋內照得徹亮,隨後又會緊跟著一道驚雷,可是此刻的時意卻已經覺得他們沒什麼可怕的了。
此時見到雲瑾,時意雖然心中有些猜測,可還是明知故問:“這麼晚了,你還沒休息嗎?”
雲瑾衣著整齊,可是長發卻是隨意地披散在肩上,很顯然是已經就寢了,然後臨時穿了衣服的。他的眉眼在燭光中顯得有幾分溫柔,讓本就得天獨厚的那張臉更顯明豔。他抬手輕敲了一下時意的額頭,“我這是因為誰?”
雲瑾進屋之後並沒有坐下,而是一直和時意站在屋子中央,此時他說完這句之後,打斷了時意想要說的話,直接抬手提著時意走到床邊,然後將她塞進被子裡,完了又拍了拍被面,等確定已經蓋好被子後,這才滿意地收回手,對時意說道:“行了,別說話了,快睡覺吧。”
“……”
時意瞪著他,原本的話因為雲瑾的這一系列動作徹底憋了回去,原本那一晃眼的溫柔好像都散做了飛煙。而雲瑾根本不在乎時意的想法,確保時意已經躺好後,他打了個哈欠,這才走到桌邊坐下,隨手揮滅了蠟燭,然後就支著頭合上了眼睛。
房間內再次恢複寂靜,雲瑾就像是真的睡著了一樣,就連呼吸聲也都隱沒在了窗外的雨聲裡。他的身形藏在黑暗裡,時意只能看清一個大致的輪廓。她盯著雲瑾的身影,如今雖然已經不再害怕,可她也已經沒了睡意。
藉著窗外透進來的那點零星的光亮,時意開始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雲瑾。
就這麼看得久了,時意的意識也開始慢慢遊離,腦中思緒忍不住飄回到了很久以前。
其實說到雲瑾,時意對他也並沒有太多的記憶,只不過是她甫一睜開眼睛,眼前就只有他一個人而已。而反觀雲瑾,對她則明顯更加了解,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如此。
“時意”這個名字,是雲瑾告訴她的,包括他自己的名字,以及他們如今身處西朝國,也都是雲瑾告訴她的。只不過對於她的身世,雲瑾一直都是隻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