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樂一身白色勁裝,因為練劍胸口稍稍起伏,呼吸微喘,平日如雪般白皙的臉上染上了一絲薄紅,整個人看起來生動了許多。
她向燭樂招招手,一邊笑著反擊:“三殿下學三天那是因為師父教得好,徒弟學不會,你這個師父為什麼不反思自己?”
一邊從懷裡拿出準備好的木盒,對燭樂微笑:“送你一個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先前送他的匕首已經被無過要送他一個更好的。
燭樂端詳著手裡這把劍,劍柄是青色的,讓人想起三月江南細雨朦朧,溫潤如玉,但劍出鞘時,像銀白色的閃電劃開雨幕,鋒芒盡顯。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樣柔軟的顏色內裡卻是一把如此鋒利能奪人性命的利器。
微風輕輕吹了一縷頭發拂過劍身,一下子斷成兩節。
劍身上映照出他永遠稚嫩的面龐,可是他眼底彌漫的大片大片驚愕照的明明白白。
一直壓抑的情緒自心頭湧起,寒意逐漸流遍四肢,凍得他渾身止不住的發顫。不可能,這裡又不是寒潭,他也沒有洩露半分內力,他不會覺得冷才對。
“是把好劍,削鐵如泥,也就比長風迴雪稍遜三分吧。”模模糊糊中,耳畔聽到戴蒼這樣評價。
冉雲祉拍拍胸脯,得意地回道:“那當然,我專門請了鑄劍師重金打造的,專為他設計的,我們燭樂以後也會成為一代大俠,你小心被趕上了。”
一代大俠……
他像是被一塊巨石擊中,瞬間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氣,彷彿被黑色的光影籠罩其中,早已結痂的傷口硬是被硬生生劃開,鮮血在身體內亂竄,胸口都痛得發顫,有什麼已經死去的東西在身體裡叫囂。
你配嗎?你配稱之為大俠嗎?他問自己。
行走江湖的知名俠客,佩劍如同自己的兄弟,劍在人在。他看著一直跟隨自己的佩劍碎裂成幾截的時候,他的俠心已經破碎了,一起死去的,還有他所有的善意與感情。
原來他一直在欺騙自己,傷口一直在潰爛從未癒合過,只是他隱藏的很好。
溫柔的觸感擦拭著自己的額角,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流了那麼多冷汗。面前的女孩用帶著她體溫的手帕仔細的幫他擦掉額頭的汗,又用手撥開他兩邊沾濕的鬢發,眼底裡帶著濃濃的關切。
“你已經很厲害啦,慢慢來。”
他沒有動作,身體崩成了一條直線,眼神逐漸清明,專心致志地盯著她看。
初見她時並沒有覺得她有多特別,她的發髻梳的歪歪扭扭,卻並不是刻意,而是自然和諧。她的眼睛怎麼那麼亮,不同於以往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沒有愛慕、柔媚、算計,裡面只有能融化所有寒冰一般的溫柔,不摻雜一絲惡念。
此時,她的眼裡還有完完整整的一個他。
但又想到這雙眼裡還映照過冉雲清、戴蒼,還有冉氏夫妻、嬰靈、甚至還有那個骯髒的老乞丐,或許之後還會有更多的人……
想到她就是這樣一個隨意施捨同情心,看什麼都很美好,對誰都抱有善意的人,他心頭就一陣煩躁。
如果,這雙眼裡只有他該多好。他的眼睫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一絲貪戀,在情緒洩露出來之前隱藏起來。
“好了,又是清清爽爽的一個你了。”她替他擦幹淨額頭,又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白衣少年多了一把佩劍,柔和的玉終於鍍上一層銳利的光,看上去更像是俠客了,她不住的點頭,“確實很配。”
說著,她拉著他的手,將他拉到石凳前,“來,先不練了,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戴蒼與冉雲清默默地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安靜當吃瓜群眾。
他摸著手裡的佩劍,眼裡終於恢複了神采:“它有名字嗎?”
冉雲祉猶豫了一下:“我是給它想過一個名字的,但我覺得還是留給你自己來取比較合適,以後它就是你的了。”
“我想聽你說。”他很固執,執意想聽聽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