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一堆白骨也會讓她害怕,他就不應該讓她跟著自己出門,他有些懊惱地想,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重新給她披好。
她還是無知無覺,對此沒什麼反應。
“她死的時候很痛苦,還在記掛著她的孩子。”沉默片刻,冉雲祉突然開口,聲音悲涼,好似她親眼所見,燭樂的手指隨之頓住。
冉雲祉聽見了,那具白骨死之前,失魂落魄地喊了一聲:天冷了,我的孩子還沒有新衣。
她忽然抬頭與他視線相對,目光一瞬不瞬地從頭到腳地打量他,似乎透過他在看久遠的什麼人。
是他從未見過的眼神,隱隱有一種憐憫和慈愛流露出來,但這種眼神在她身上卻顯得分外違和。
這並不是一個十八歲少女該有的眼神。
他瞬間眯起了眼睛。
冉雲祉靠近他,雙手捧上他的臉,他感覺到她手心獨屬於她的溫度,眼底的戒備散了些許,增添了一分迷惘,有些摸不清當下的狀況。
“你……冷不冷?”她聲音很輕,輕到讓他覺得她在自言自語。只是覆蓋在他臉上的手指都在發抖,他能感覺到。
燭話,卻把她的手腕攥住了。
先前那抹柔和的氛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驟然而降的冰冷。
剛想逼問她什麼,離去的兩人去而複返。戴蒼臉色凝重,似乎有些煩躁:“我和師妹去看了,不止一具白骨,枯枝落葉荒草從裡,估計有十幾具,或許更多……”
“周邊都有散落的殘肢白骨,或許是這個村子裡的人。從白骨的狀態來看,他們至少死去幾十年了。”冉雲清的臉色也不好看,認真地分析道。
他們沒有繼續說下去,這樣的發現無疑讓這個夜晚的氛圍更凝重。
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會屠了村子?燭樂並不想知道,他們只是途徑這裡,作為一個過客不會久留,他擔心的,是此刻一直處於失神狀態下的冉雲祉。
她的狀態很不對勁。
“阿祉。”他低聲喚了她的名字,直直的望向她的眼底,這一聲讓她眼底異樣的光散去了,像是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似的,懵懂地應了一句:“啊?”
她歪了歪頭,目光落到面前的燒雞上,驚呼:“燭樂,你的山雞要烤糊了!”
燭樂盯著她的反應,並未繼續說話,她不由分說把那烤雞拿下來掂了掂,故意用力嗅了嗅,然後在他面前晃著:“燭樂,你這是第一次做失敗吧,你剛才想什麼分心了?”
她這副樣子,應該只是剛剛回神,和剛才不是一個感覺。
但這副靈動的模樣,確實是她。
燭樂收回視線,輕嗯一聲,將她手裡烤糊的燒雞拿到一邊去,淡道:“別吃這個,糊了,不好吃,我重新給你做個更好的。”
填飽肚子,幾人稍作討論之後,就地休息,冉雲祉並不習慣坐著睡,每次都睡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