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得高大,這場小沙發,連他的腿都放不下。
而在另外一處角落,整整齊齊的碼著各種機械廢品——那是楊美玲每天放學去收集的,一星期賣一次錢,那樣一週的黑麵包就有了著落。
雷薩每次一走進這個地下室,心中都會一哽。
他如同往常一樣,走到中心的沙發上坐下,楊美玲遞給他一杯熱水,他穩穩握住。
溫熱的水溫從杯壁侵染過手心,到達心裡。
楊美玲小心翼翼道:“雷叔,吃飯嗎?”
雷薩點頭,啞聲道:“好,咱們吃飯。”
楊美玲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好事情一樣,雙眼明亮的將黑麵包放在書桌上,用刀切成六片,雷薩四片,她兩片。
兩人就著熱水,吞嚥起來。
這種黑麵包,飽腹感非常強。但並沒有什麼營養,是垃圾星上的主食。
雷薩從未想過,他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
他像往常一樣問她:“今天的學習怎麼樣?有沒有什麼聽不懂的?”
楊美玲笑著搖頭。
她小口小口地吃著,就像是在吃什麼人間美食。
他沉吟片刻,又道:“你的藥還有多少?”
楊美玲手心一顫:“還有很多呢,雷叔,別太擔心。”
雷薩放下黑麵包,看她一眼,直接站起來,走到她的書桌前,一把拉開抽屜。
裡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空瓶。
他心裡微微一顫,拿起右下角的那瓶,搖了搖,還剩一顆。
也就是說只夠明天了。
他單手撐在桌上,脊背深深凹陷,狠狠地閉了閉眼,再次睜眼,那個透明的瓶子裡,還是隻有最後一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