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個夕園,像是一個無人居住的鬼宅。
葉蘭綃終於明白了一切,她們的“存在”只是為了轉化邵峋一時半會兒的對內攻擊。
這輩子所有屈辱的時刻一股腦兒地向她奔襲而來,她覺得自己突然充滿了力量。
她沖進房間裡,不顧一切地將手邊能找到的一切東西都砸向邵峋,直到房間一片狼藉。
她還嫌不夠,想搬起凳子,但凳子被鎖鏈鎖住了。所有大件的傢俱都被鎖住了。
1959號已經鼻青臉腫地暈了過去,邵峋還要再動作,葉蘭綃沖過去,擋在1959號面前,她的眼眶裡蓄滿淚水,倔強而憤怒地看向邵峋。
邵峋的手掌在空中定住,似乎馬上就要落下,葉蘭綃定定看著那隻手,突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句詩:“她等待刀尖已經太久。”
但邵峋的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他的瞳孔裡第一次清晰地印出葉蘭綃的身影,眼神裡閃過無數複雜的情緒,驚慌失措、恐懼、痛苦、猶豫、追憶、酸楚……
他突然哽咽起來,冰冷的指尖像一片羽毛一樣落在葉蘭綃臉頰上。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來臨,葉蘭綃不明白這其中的轉變。
她仔細辨認邵峋的眼神,第一次不確定他是清醒的還是癲狂的。
好一會兒,葉蘭綃才確定,邵峋已經將夢境和現實混淆了,他把她當成了他夢中的那個人,因為他一直在說“別走,別走……”
就像她砸暈他的那個晚上。
葉蘭綃推開邵峋,她迫切想知道1959號怎麼樣了。
1959號頭上全是血,葉蘭綃把她扶到邵峋床上躺下來,給她找出紗布和酒精,細心地幫她包紮起來。
夜很長,1959號半夜醒了一次,她對葉蘭綃說:“我叫方知慈,‘慈悲喜捨’的‘慈’,不叫1959號。”
葉蘭綃說,好,我記住了,我叫葉蘭綃,不叫1999號。
方知慈微笑著又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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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慈還沒到第二天早上就被救護車接走了,因為邵峋提前清醒了過來。
看著床上人事不知的方知慈,他似乎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殘忍和瘋狂。
他背起方知慈往門口走去,第一次發現原來內宅這個點的門是從外面被鎖住的。
他彷彿做了很久很久的夢,從十五歲那年就開始陷入到夢中,過起了雙重甚至是多重的生活。
此時,他終於睜開了眼睛,看見了生命中許許多多的第一次。
他打了個電話,一行人匆匆破門而入,不一會兒,救護車也來了。
簡安博匆匆披衣服起來,頑固地與醫護人員對抗:“不能把車開到夕園內宅,會壞了祖宗的規矩!”內宅在古代連皇帝都不能輕易踏足,怎麼會容許救護車進入?
其他族中的長老也紛紛站出來勸阻。
邵峋冷著一張臉,無視旁人的言語,吩咐救護車一直往裡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