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嶠氣又盛了幾分,過去就扯他被子,想問他這算什麼?
他還沒開口,高宣反應出奇的大,脫口而出:“你幹什麼?!”
冷不丁給方嶠嚇一跳。
方嶠看著他,高宣臉上總算有些血氣,精氣神也好了大半,燒應當已經退了。難道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麼。
方嶠心裡著急,手又摸到被子上說:“你怎麼了?讓我看看。”
高宣裹得只露出來一顆頭。見方嶠堅持,他松開手,慢吞吞又縮排去一點,冷淡地表示:“只要你不後悔。”
他能有什麼後悔的。
方嶠不解,直接將被子一掀。頭發被揚在空中,再落下來的時候遮住了方嶠複雜的眼神。
這......
方嶠慌亂地偏過頭,只覺得手中被子紮得很,紮得他無地自容。
房中寂靜得很,方嶠好不容易拼湊起從容的姿態,強裝無事道:“咳,殿下,這很正常,這......”
他支支吾吾,越說越亂,只恨話語中尋不得一處地縫,好教他鑽進去。
“總之......臣有時也......反正、嗯,正常。”
“什麼時候。”高宣緊緊盯著他,忽然笑了,“想著我的時候麼?”
方嶠覺得好像有一隊螞蟻爬入耳洞,他聽見自己的呼吸碰撞在顱腔內部的共振,從喉嚨到鼻腔,劇烈發癢。舌頭頂著上顎,喉間慢慢逸出一聲悶響,聽起來仿若一陣嘆息。
這種毛骨悚然的動靜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然而他又突然升起一種撥雲見日的暢快感。
原來如此啊。
默然對視的兩人竟然同時在心中發出同樣一聲喟嘆。
緊接著,高宣抓起一旁不知什麼物件就朝方嶠砸去。
“滾出去。”他說。
青白的瓷瓶砸在地上,碎了。
方嶠悶頭走出去半裡地,才恍然醒悟。
這明明是他家,憑什麼趕他他就得走?
這回想明白了,他幾乎立刻就沉著臉往回走,嘩啦一聲推開門,提著滿腔的氣正欲發洩,又望而卻步。
高宣半披著衣裳正躺在榻上,拿著一卷書。
屋內安靜極了,是以他翻過一頁書的時候,方嶠似乎能聽見他瑩白的指尖劃在泛黃書頁上的細響。
方嶠的喉嚨滾動了一下,他無聲息地站在高宣面前,連質問的話語都忘幹淨了。
高宣反倒好像被他嚇了一跳,那捲搜神記一下就翻落了,正蓋在方嶠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