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思微從捐俸箱中翻出來一本無名無題的書,她翻開一看,裡面也是空白的。看箱子的人說,是一個老乞丐討飯吃的時候留下的。呂思微沒把它放在心上,這本書便一直留在堂中,與其他教習課本放在一起。每有人翻一次,就會問一次。到後來,這本書漸漸被謠傳為“天書”。
因為“天書”是無字的,所以無字就是天書。
天教由一開始收容老弱病殘,漸漸也納入了新生力量,其中不乏青壯年。天教和天書,再加上官兵的圍捕,一支小型的武裝力量從中誕生。呂思微深受施粥老僧信任,又帶著眾人辦下慈幼堂,做過不少事,如今又獲得了天書,她聲望日隆,在天教義軍中地位頗高,被稱為“佛母”。
呂思微起先並不希望得到這個名譽,她試圖將自己的經歷說出。沒想到,她父死家破的過往,正是她敵對朝廷的最好證明。
在一隊身披甲冑計程車兵沖入慈幼堂,要將她絞首時,呂思微便接受了自己的反抗的命運。
被義軍打退計程車兵讓呂思微鬆出一口氣。她身後陰影中走出一個人,是陶洵。可是陶洵教過的學生,都已經被他們抓走了。
陶洵定定地看著她。
“如果你要做的話,我會幫你。”
皇宮,禦書房。
陶瑞謙面聖。
梁衡將將他遞來的奏報放在案上,那是厚厚的一疊,足有半指之寬,不難想象陶瑞謙耗費了多少心血。這些東西梁衡方才已經一一看過,他看奏報的時候,陶瑞謙一直跪在下頭,等著時間慢慢流過。
“這便是這段時間梟衛調查得到的所有情報?”
“是,陛下。”
陶瑞謙離冰盤很久,然而他覆著衣物的脖頸還是慢慢濕了一塊。
座上的人語氣輕松,還帶了些許調笑。“少了一頁吧。”
梁衡似是隨口一說,陶瑞謙便跪行到書安旁,將那疊奏報又足足數過三遍,震然叩地道:“回陛下,奏報並未缺漏,均已在此。”
梁衡手指微抬,並未言語,陶瑞謙已將臉抬起。他雙目圓睜如鈴,大悟般笑道:“微臣說得不完全,是微臣的錯。原本字跡錯亂甚眾,描述也不盡其詳,恐汙了陛下的眼。微臣夙夜整理後,又謄抄過一遍,才敢呈到禦前。”
“嗯,原來如此。”
梁衡欣賞夠他臉上的神色,道:“那你昨日辰時二刻在指揮使司梅花旁銷毀的那一頁上,寫的是什麼內容?”
驟聞之下,陶瑞謙瞳仁驚聚。他明明,他明明已經將所有梟衛盡數遣出指揮使司,那時候他的房間只有他一人,和那盆梅花盆栽。為何皇帝會知道!他臉頰邊掛的肉一僵,神思飛快。“微臣、應當還記得大概內容。容陛下讓微臣仔細回憶些。”
奏報的一字一句都在他腦中反芻,他絞結前後文,極速拼湊出一份過得去的補充內容,未等張口,皇帝的聲音就在他頭上沉厲而響。
“編好了麼?!”
陶瑞謙身形一晃,跌倒在地。他的額頭倒在金磚上,一息之後,他的手掌壓著金磚,額角磕出肉沫。
陶瑞謙失聲道:“陛下!微臣就這麼一個妹妹!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