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果
陶瑞謙與陶洵同時掀開手中的紙。兩張紙上各寫了一首詩。
陶洵眉眼含笑,比詩中的月色還要清冷。
“今日這一聯,哥哥沒有我續得好。”
寫同樣的一首詩,詠相同的景,陶洵筆下永遠更勝一籌。
陶瑞謙又敗了一次。他拈起那張短箋來來回回地看。即便他不肯承認,但他的妹妹,才學確實遠在他之上。
陶瑞謙將兩張紙都扔了。他回來的時候,陶洵的輪椅停在那副禦賜字匾前。
陶瑞謙站在她身後,垂眼看著妹妹的手在硃砂的大字上劃過。
“陛下很喜歡你作的詩,當場就提了丹批。等我們搬家後,就可以將它掛起來了。”
“哥哥,我們要搬家麼?”
陶瑞謙蹲下,舉起袖口拭去陶洵指尖上沾上的一抹硃砂。
“我如今是指揮使,自然要有一座與身份匹配的宅邸,與同僚來往也更方便些。新家後院很寬敞,你可以種很多花。”
陶洵收回手,猶豫地摸著耳上的耳環。“可是現在住的地方就很好了,我不想搬。”
陶瑞謙道:“你喜靜,我特意給你留了最裡面的一間屋子,不會聽到街上的聲音。”
他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口吻不容置疑。陶洵躲開他的眼睛,輪椅後退了兩步,壓到一根幹枯的梅花枝上。
“我想留在這,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洵妹,不要任性。我們是家人,哪有家人不住在一起?”陶瑞謙將卡住輪子的枯枝除去,“你不肯走,是在等誰?還有,以後不要再去找尹弘,不要惹禍上身。”
陶洵有些驚訝。當她試圖挪開時,卻發現她兄長的手正握住輪子,她動彈不得。那隻手的力道還在加重。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跑去見他?”陶瑞謙輕聲道,“洵妹,我不是想責怪你。只是你以後不能再做這樣的事情,你喜歡讀書,在家讀便是了,不用出門。”
輪椅突然後撤,在石磚上刮出尖銳聲響。陶洵費力掙脫後,呼吸仍未平複。她搖頭道:“哥哥,我累了,我要回屋睡一會。”
“嗯。明日我們就搬家。”
禦花園中。
青紗白衣擦過萬花錦繡,如同一竿清瘦的竹。
侍花的宮女們提壺的水澆到鞋背,衣袖被花枝刺破,含羞看著那道走過的身影。
“那是指揮使大人麼?我還以為是會是個老頭,沒想到他這麼年輕。”
“是啊,聽說陶大人不僅才學好,脾氣也溫和。不過,我們也跟他說不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