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海晏河清大結局) 正文完……
第六十七章·海晏河清大結局)
上遼, 天統八年。行州,陰雨。
行州一帶地處江南, 常年伴有陰雨天氣,有時雨會下很久很久。若是有長歲者打傘行過,便都會感嘆一句:“這雨,頗有明風。”
不過須臾間,天地水漫漫一片。雨水覆簷,折柳並轡。
一人一席青衫踏白馬,一手撐著油紙傘, 一手拉著韁繩,馬匹緩緩行過煙柳巷, 朋客皆都如他一樣, 撐著傘走在街道上。
他就這麼走著, 走過煙柳巷,來到了廣庭湖畔。他將馬拴在栓子處,而後跳下馬,撐著油紙傘在湖畔來回踱步, 似乎在等著什麼一樣。
“過幾日這運河就走不了了,今日又是大雨連綿, 我這一船貨該怎麼辦?”一個貨夫身披鬥笠,和那個人擦肩而過。
不多時一陣腳步從煙雨朦朧處傳來, 定睛一看才發覺, 這貨夫身後還跟著一個貨夫, 他提拉著步子, 緩緩跟上那名貨夫的腳步。
“能不嘛!下個月就太後生辰了,而且......太後這幾個月特意修繕了一番燕州的舊宮闕。”身後的貨夫說。
走在前面那個貨夫放慢步子,歪斜其頭。他回頭盯著身後的那個人, 特意等他跟上,和他並排走。
貨夫說:“舊宮闕?太後要去那裡過生辰嗎?”
“嘖。”另一名貨夫砸吧著嘴,他有些不解,“話說這燕州和京城離得又不遠,為何要大張旗鼓,非得要去燕州過呢?”
貨夫拍了拍另一名貨夫的肩膀,示意道:“你可別亂說。蕭太後算是一個記恩善仇之人,在上遼建立之初,她就宣佈大赦天下,並且還給前朝那些名士立了碑。在燕州舊宮闕那,有一個府衙內,就立著一塊‘生平碑’,挺大個兒呢!”
“話是這麼說,咱也沒那個錢去看啊......”另一名貨夫嘆了口氣,而後又加快腳步,從廣庭湖畔離開了。
那個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腦海裡一陣回蕩著“生平碑”三個字。這二十年來,他每年都會回燕州的舊宮闕一次,為生平碑上的那些人放上貢品,祭拜他們在天之靈能得以永年,安其享樂。
實話說來,他想到了在行州有一茶樓,整天煙火朦朧,人滿為患。他有一個朋友就在裡面當著說書人,既然下個月太後生辰,那麼下個月燕州是生人勿進的。如此來看,這個時候趁著清明將來之時,拉著好友前去燕州的舊宮闕前的生平碑祭拜那些英靈,應當能避開那些人流。
茶樓內部,說書人正站在臺子上講著故事。那語調有時歡快,有時低沉,沉鬱頓挫的語調倒是把各位看官逗得哈哈大笑,當然在最悲催的情節,那些看官有的動了情,有的入了戲,甚至還會掉幾顆寶貴的淚珠。
“眼下,晏都宮內,燃火烈烈。這桓玄侯戚風明和厥緇蕭飛鴻鬥了幾十個來回都分不出勝負,最終蕭飛鴻抱著北明禁軍統領郎謙謹的骨灰盒出來。這桓玄侯戚風明心懷愧疚和憤懣,硬是撐著傷,又和厥緇蕭飛鴻鬥了十幾個來回——各位,您猜怎麼著?”
看官:“桓玄侯戰敗!”
看官:“這桓玄侯這麼英勇怎麼會死在蕭飛鴻槍下?”
看官:“這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天命難違,事在人為......誒啊,扯遠了,你且聽罷。”
說書人見狀,抬起手憑空壓了壓,諸位看官立刻停止了討論,轉頭又炯炯有神地看著說書人。說書人眼眶泛紅,欲要抬唇說話,卻被哽咽難下。這則故事說了二十多年,但每每說到這裡時,他總會落淚。
有些看官善意地遞了個手帕給說書人,說書人接過手帕,對他們道了聲謝,而後啞著聲音,艱難地道:“如諸位看官所見,桓玄侯輸給了蕭飛鴻,而那寫著‘明’字號的戰旗,也猶如一片樹葉一樣,落在了桓玄侯逐漸發冷的身軀上。”
他的聲音伴著哭腔,又一下一下擊打在剛進入茶樓的那青衣人身上。
“落......落葉歸根......”說書人說完最後四個字,將手帕還給那個人。
而後,他抬起頭朝著諸位看官鞠了一躬,而後他道:“七日後還是這裡,評說《西廂記》!感謝諸位看官捧場!”
人群向著茶樓的出口奔湧而出,有的人哭到不行,差點暈倒,又被幾個人好心人背出來茶樓。有的人正和同伴交流著這段故事的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