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村裡的漢們便揹著籮筐,三五幾個結伴而行,踩著初冬的露水和薄霧,朝著山裡去了。
中午時分,文秀從鎮上回來,家裡已經有幾個漢揹著滿滿的毛球果在她家門口等著了。遠遠地看見她,一個個臉上都堆滿了笑——財神啊!
王燕青昨兒挨家挨戶問願不願意摘毛球果的時候,大夥兒聽他是文秀要買,一個個都不相信。滿身是刺,又硬邦邦的,誰吃?即便是擱給家裡的豬吃,豬都不吃。文秀拿來做啥?但是,既然是王燕青來通知的,那想必不會是假的。
所以,今兒一早,家裡有空閑的男人都揹著背簍上山了。
他們三個早飯沒吃就去了,比別人去的早了一些,所以摘滿一背簍回來也早一些。他們琢磨著若真能賣掉,吃過午飯,還能再去山上摘一背簍。
文秀走近,一眼便瞄見了背簍裡的毛球果,臉上沒什麼激動地表情,但心裡卻很高興。但是,不待她出聲,來賣毛球果的人裡便有人問道:“文秀,你真要買這東西啊?”
這是一個長相非常普通且憨厚老實的中年男人!
文秀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番,點了點頭,然後道:“嗯,王五哥想必跟你們的很清楚,兩文一斤,摘多少我要多少。不過,我不建議你們太晚去林裡,畢竟有野獸出沒,不安全。”
幾人聞言,心裡瞬間流淌了幾分暖意,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介紹自己摘的毛球果。
王燕青昨夜的很清楚,不要次果,他們怕摘回來賣不掉,所以特意挑的大顆的。所以,這三個背簍裡裝的,都是經過精挑細選之後的。
文秀早就把背簍裡的板栗看過了,拿了家裡的稱出來,挨個將重量稱了一遍,然後讓三人將毛球果倒進家裡的一間空房裡後,又挨個稱了背簍的重量,用總重量減去背簍的重量後,得到毛球果的重量,再乘以二,便結算出了他們應得的銀錢。
文秀向來不拖欠債務,讓三人自己再核算一遍價格,若是正確沒異議,她便結算銀錢。
三人都是莊稼漢,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筐,數數數道一百都成問題,哪裡還會算賬。他們想著文秀現在是大戶,名聲也越來越好,自然不會欺騙他們,也不找人核算了,就按文秀算的賬領了銀錢。捧著二十幾個銅錢,連連道謝,歡歡喜喜的走了。
沒多久,陸陸續續的有人來家裡賣毛球果。她驗貨之後,都給稱斤買了下來。不到申時,她已經買了好幾百斤。
很快,文秀便意識到了買毛球果的弊病了。
單單這麼買,回頭還得請人來剝殼,花的銀錢不會少了去,反而讓家裡來來回回的好多人。反正都是花錢,為什麼不讓採摘的人把殼剝了再送來,而自己給他們加一文的錢呢?
文秀想通這一點,後來揹著毛球果的人她都讓人揹回去,東西她依然要,只是要先把殼剝了,價格自然也按三文錢一斤算。
村民們聞言,歡歡喜喜的揹著背簍走了。
剛鬧完洪災,口糧在哪裡都還不知道,更別提明年要繳納雙倍的租。現在,他們是能掙錢就掙錢,一個兒也不想錯過。
大家一個傳一個,申時末,已經沒有人來賣帶刺的毛球果了。於是,文秀喊了李麥穗去剝殼,自己則去村裡找人買雞。
板栗燒雞,怎麼也得趁著剛摘下的熱和板栗燒上兩只不是?
莊戶人家養雞可不是為了吃肉,都是為了讓雞生蛋,吃雞蛋那都是屬於奢侈品,平時也是不會捨得賣雞的。而且,像文秀這種隔上十天半個月就要買雞吃的人實在是寥寥可數。但是,今年不一樣,因為災害,賣雞的人家都多少了。
不吃雞不吃雞蛋不會死,然而,沒有糧食吃,那是要被餓死的!
文秀很容易就從村人手中買到了三隻雞,歡歡喜喜的往家走。路上碰見村人,大夥兒都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私下裡都羨慕她有錢,如今吃得好穿得好,再也沒人像曾經一樣將她往泥地裡踩。看著她提著的三隻雞,眾人又是一陣羨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