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急救室的醫生自動忽略了病人醒來時的顫慄,把這一切歸因於病人求生慾望強烈,連閻王爺都帶不走她呢。
然而只有蘇念卿知道,呼吸停止的那一刻,她清晰地感知到生命的流逝,就像手心掬著一捧水,不收縮不阻攔,慢慢地展開手掌,柔柔細水也慢慢地逃脫。
掌心裡的水滴消逝似乎是一瞬間的事,然而蘇念卿眼睜睜地看著就像走過了一生。
直到最後一刻手掌上的水珠幹涸原本掩在水珠下應該是明晰實則模糊的生命線突然明瞭起來,橫貫整個手掌。
等蘇念卿驀然睜開眼睛的時候,彷彿還能夠感受到那一瞬間突然被一條細而直,硬而剛的線條貫穿了整個腦海的驚悚之感。
頭頂是一片明亮的光,哪怕刺眼,蘇念卿也似乎無所覺地眼睜睜看著,耳邊好似還有其他人驚呼的聲音,但一鑽進耳朵裡好像就不見了。
沒有人知道蘇念卿剛剛經歷了什麼,在眾醫生護士的眼裡只有生命垂危的病人突然拔高了生命跡象,卻不知道這已經是另一個生命的起點。
等蘇念卿徹底清醒過來已經是半個月後,睜開眼的第一個人是顧冽,來不及回應他的問候,就沙啞著嗓子問道:“你沒告訴她們吧?”
顧冽一頓,想到了她撐著進手術室時還叮囑他別告訴國內的那些人她生命垂危的情景,略微一澀,艱難道:“沒有。”
蘇念卿明顯地鬆了一口氣,顧冽突然想知道她的想法,難道她就沒有想過當時她的情況已經危急到可能下不了手術臺的後果嗎!
這樣也不能告訴國內的那一圈人嗎?
然而顧冽只是張了張嘴,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看見蘇念卿明顯疲憊地閉上了眼睛,蒼白到透明的面容上一片死寂。
後來不論是顧冽還是組織裡其他人前來探望,蘇念卿都一言不發,她接受所有探視,但拒絕一切交流。
顧冽心裡著急,當初他可是被叮囑著要好好照看蘇念卿的,如今成了這個模樣,怕她身體或者心理上有什麼問題,顧冽甚至不管不顧地想要告訴國內那一圈人了。
可是顧冽不敢。
每次他去看望蘇念卿,總會被蘇念卿盯著看,那是一種不壓迫,不灼熱,卻如同死水般沉寂,讓人不得不在意的視線。
哪怕她一句話不說,但是顧冽就是知道她在叮囑他不能往國內遞訊息,於是顧冽只能連連擔保一定不會告訴沈詩貽她們,蘇念卿才收回視線。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半個月,顧冽突然收到調動,然而他又不放心蘇念卿,正在拒絕調動還是告訴沈詩貽之間權衡時,蘇念卿如同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回來了。
顧冽不得其章,心裡有一大堆疑問,卻因為工作調動得緊急,並且蘇念卿也好似恢複了正常,所以顧冽也就自動忽略了心裡的怪異,沒有去深想蘇念卿傷好之後為什麼還留在了基地卻沒有在規定的日子裡回國。
蘇念卿在徹底恢複意識之後幾乎是本能地推遲了回國的日期,沒有任何聲張,甚至和蘇傾宸聯系的的時候撒了謊,說是還需要再組織裡再鍛煉一段時間。
蘇傾宸只沉默了一會,沒有問她為什麼,只詢問她歸期,然而蘇念卿卻沉默了。
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歸期幾何。
在得知所有事情之後,她真的做不到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回國,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蘇傾宸。
情深辜負,償還不及,難免逃避。
第二天一早蘇念卿卻是沒有任何猶豫地直接拉著蘇傾宸出了酒店,前往目的地,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再矯情就不僅僅是對不起蘇傾宸了。
而且,蘇念卿總覺得蘇傾宸猜出來了一些什麼東西,因為對於蘇念卿要帶他去哪裡,蘇傾宸竟然一句疑問都沒有。
b國地勢較為奇特,北高南低,中央分界線明顯,宛若被人為地從中切斷,溝壑縱橫清晰,而北部地帶人煙也較為稀少,漸漸地這一帶已經被人遺忘,鮮少人跡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