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虞洲不覺得驚訝,因為她心底也只是稍稍被牽扯起一些無關痛癢的惋惜罷了。
世間死生事太多。
虞洲眸中平靜,將目光慢慢從兔子燈挪到林琅臉上,淡聲回他:“不了。”
這樣的月,戚棠應當不想同她賞。
方才她每每探下來的目光都夾雜著複雜和一點趨於平淡的古怪,混合月色襯的清幽寂靜。
戚棠像是脫離在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世界裡,就那樣看著不同於自己的存在。
自己於她而言……算異類?
虞洲不想明白。
林琅抬眸看了眼戚棠在夜風裡晃蕩的裙擺,純白的皺褶,薄薄透出繡鞋的輪廓,忽然記起那時候上樹摸雛鳥,撤了梯子總下不來的戚棠也是如此,明豔鋪滿花瓣繡樣的裙擺垂著蕩。
兩條腿交替甩來甩去。
那竟然已經是很多年之前的故事了。
林琅自然知道小閣主脆弱,比不得他們這批人鐵石心腸。
不知要難過多久。
他看了好幾眼,眸色翻湧,又沉下來問虞洲:“你見著也覺得不忍心?”
不忍心那樣的姑娘牽扯進那樣的事情裡,不忍心她親眼看著身邊人離去……不忍心看她哭,看她眼裡流出失落與難過。
虞洲默了片刻,沒說話。
不忍心於他們而言是致命的脆弱。
她在漤外每見一寸鮮血,心腸就硬一分。
虞洲只是記起了,那張明豔乖稚的臉被用來誆騙別人,再趁人不忍心之際痛下殺手。
所以一面落淚,一面高舉屠刀。
沒有不忍心吧。
虞洲想,她只是不想看到而已。
林琅不執著要個答案,腳尖一踮竄上了屋簷,瓦片當啷響了一聲。
少年人即使再胸有城府,看著也肆意瀟灑,衣擺揮出獵獵聲響。
虞洲看著屋簷上感情一直頗好的師兄妹,掩在袖下的指節曲起,叩了叩腿側——牽扯得傷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