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他青梅竹馬之誼,虞洲稍想想就如鯁在喉。
虞洲渾身沒力氣,另一隻手不太能動,缺失了一段骨骼做支撐,除了疼,還有根本撐不起來的無力感。
疼也不過如此。
虞洲笑了一下。
她後來,再沒……落到過這步。
她衣擺上的血跡幹涸結塊,深深淺淺錯綜交疊,而她面色蒼白,看上去似乎要死了。
會死嗎?
那一世是死了的。
還有個墓,就在後山綠蔭之下。
胡憑到底愧疚,沒將她用破席子一裹亂丟了。
虞洲目光淺淺的。
她不知道,每至節日,或是花開特別盛之際,戚棠會採摘一束放在墳前,給她斟茶、問她喝不喝酒。
有時候洋洋灑灑倒上一壺,也會同她聊聊天。
戚棠當時覺得古怪,卻沒多說,對這件事罕見的沒什麼好奇心。
人愛埋哪埋哪唄。
何況,能埋在她窗子後的後山上,也是緣分。
而冰棺裡的姑娘幹幹淨淨。
若能一直將她養在心上,給星星、給月亮,她要什麼都給她。
虞洲想。
她低低稠麗的眼睫流淌很淡的光華——
若真能有以後……
她說,我陪你。
是她低不可聞的訴求。
戚棠一動不動,眼睫安靜垂斂,隔著玻璃似的寒冰有些模糊的輪廓,身軀清瘦、白衣如雪。
如果能對她笑一笑就好了。
她想就這樣和戚棠一同眠去,鬼蜮沉宵之下的燭火微弱跳動,空氣彌漫冷意。
人到了這一步,是不會覺得寒冷的。
她只是溫柔的睜著眼睛,用目光描摹她眉眼,然後落在那雙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