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隱秘的牽引,將二人拴至一處。她內心深處,從來沒有想過虞洲會變成這樣,她如此厲害,又很無辜,怎麼也不該是她。
若是戚棠本人,她可以死,她當然可以死。
她得到這樣許多,愛與恨都如山般負累於身,她從開始錯、步步錯,不堪重負,當然可以死。
虞洲卻不行。
“你……”
聲音已出,卻誰也聽不見,彷彿只是戚棠在心中,與另一個人說,感慨又惋惜、痛心疾首的力道用了三成卻已經是她的椎心泣血,“你還沒,過過好日子呢,我對你也、不好。”
非要到生死一線,行差踏錯不可挽回時才知悔已晚矣。
騙子。
她那時信以為真,著急尋來救兵,以為如此才能幫忙,忽略二者互相打配合的眼神。
兩個人合起夥來騙她,早都沒有後路、亦沒有同行之人。
沒有人會來扶春,沒有人知道渡河邊的秘密。
此處通鬼域,晏池趕來不過幾個瞬息,而那策天峰在何處,晏池根本不知道。
洞穴靜僻,她燃了堆篝火,只聽見柴火噼啪聲,火星四濺,她隔兩個時辰便要摸摸虞洲的呼吸和脈搏,思索間貼上她已然放涼的胳膊,生怕一不留神,生機消殆。
她著急,心髒也似乎如被野火燎過,又燙,還打卷,彷彿要縮成一團。
戚棠覺得恍若寒冬,再也沒有某一年比此時此刻,更叫她覺得難以忍受。
原來,捱是這樣難捱的。
噗——
又是一口血。
連著五髒六腑的疼。戚棠張皇,瞳孔驚愕放大,不對勁——
她想。
她的神情變得古怪難測起來,無序的頭緒如同亂麻。
她又碰。
又是一口血——
她咳得嗆起來。
戚棠手足無措,半驚半悚地看向虞洲。
為什麼?
為什麼?
她皺眉、難以置信地哽咽起來,可是眼中沒有淚意。
旁側水窪倒映出極矛盾的兩種情態——
眼底漠然而嗜血,泛出腥鏽的血紅。而唇角卻向下垂著,傷心到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