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洲眸子剔透流轉淡光,靜靜地看著將目光投向自己的晏池。
晏池覺得很奇怪。
她後來就很少再笑,如第一天、如他們風雨兼程趕來扶春那樣。
所謂的黑壓壓的目光是戚棠自己嚇自己。
虞洲只是淡淡凝視,她自上而下,是個半俯視的姿態,濃稠的眼睫垂斂,密密蓋成眼瞳裡不可窺見的深簾。
晏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體貼的不為難戚棠,只道:“好好休息。”
戚棠點頭剛要點頭,又聽她大師兄平靜的語氣不帶一絲波瀾:“剩下的課業記得補好。”
戚棠:“……”
這輩子過不去的坎兒!她就知道她師兄忘不了!這課業她竟然擺脫不得!
戚棠蔫頭耷腦的應了。
晏池如今已經開始著手處理扶春內部出現內奸的事務,他原本便是掌閣大師兄,認為此事也該給戚棠一個交代。
他看了眼戚棠沒心沒肺的樣子,眉梢氤氳平和的氣息,將想問的問題壓下,沒再提這件事情,轉身踏出了房門。
衡中君是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戚棠很小就知道,她的大師兄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他們之間忽然生疏至此,說戚棠毫無感觸是假的。
可是哪有命重要呢?
書裡寫她死的時候,仍然年輕。不同於修仙者的一兩百歲數的年輕,她是真的還小,人間意義上的年少。他們看慣的風景,於戚棠而言仍然新鮮,她仍有許多地方沒去。
她眼光追著晏池背影,默默挪回來的時候冷不丁撞見不知道看了她多久的虞洲。
第一反應是躲。
戚棠想,她就只看了一眼!至於嗎?
虞洲哪裡知道這一連串的心理活動,只是目光稍淡,見戚棠慌忙挪開目光,也就如她所願的不去看她,只是看到了小閣主平日習字溫書的地方,薄透的窗紙透出半片耳朵圓弧的影子。
指尖輕動,白針破窗而出不帶半分聲響。倉惶而逃的動靜卻不小。
戚棠從床上支起身:“什麼情況?”
酒酒推開窗看,只看見黑熊背影,“是灰奴。”
戚棠道:“灰奴啊。”
那就沒事了。
看得出來,她信任灰奴。虞洲捏了捏手指,不做聲。
半晌小廚房呈上一碗藥湯,黑漆漆的,有股中藥常見又難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