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命運難以更改的羈絆和重複,讓她又厭又煩。
她想不到如今的小閣主是這個模樣,褪去弒殺殘忍的性格之後,弱小天真得過分。
虞洲再往窗外看的時候,小閣主已經上手,跟著啞巴藥童學怎麼疊五瓣桃花了。她實在不算心靈手巧的姑娘,虞洲靠著優越的視力,清晰的看到了她手裡那個亂七八糟的手藝品。
真的很亂七八糟,看上去仍然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虞洲壓抑下心底莫名其妙的愉悅:“她雖然很笨,但您也還有足夠的時間,不是嗎?”
胡憑重點在笨字上,哈哈哈笑了起來,他就喜歡這樣說話坦率的女娃娃,話雖然少,每句都誠心。
只是……足夠的時間?
他哪裡還有足夠的時間。
四方之地的天脊搖搖欲墜,魔族蠢蠢欲動,妖界也不太平,他們企圖沖破束縛,擴張自己的地盤,而唯一可掠奪的便是人間。
扶春的宿命便是一往無前的悲劇。
胡憑想了很多,想起第一次抱孩子的時候,軟乎乎的一團,與他們經年累月握在手心的刀劍是截然不同的質地。
她會笑、會哭,也同樣會受傷,會死去。
沉默良久,他感慨道:“對啊,她笨。”
句末帶了很輕的嘆息。
蒼老的眼眸、渾濁的光,喃喃似的:“她很笨,所以……你帶帶她。”
與命令不同的語氣,更像是一種託付。他將他最不放心的弟子交給他最放心的人。
虞洲心很靜,沒有答話。
胡憑知道虞洲,他第一眼就認出了虞洲。即使那年虞洲還小。
記憶裡是轎簾掀起一角,路旁是冰天厚雪中,抱著硬掉的屍體,捂住屍體脖子上的刀痕,滿手血液的小女孩。
血痕都幹涸,大雪覆蓋住了滿地狼藉。
她沒哭,漠然的在雪裡坐著,好像連同那人一道死去了。
戚棠編得是什麼她自己也認不出來,只是胡憑出來的時候她仍然好意思將亂七八糟的桃花送給他。
胡憑:“什麼玩意兒?”
戚棠小臉一板:“不好看嗎?”
胡憑轉手遞給了虞洲。虞洲仔仔細細拎在眼前,看了兩眼,全部編完的效果甚至不如她編了一半的時候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