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翮推三杯,喝一杯。
酒席散場時,醉醺醺的反而是前輩們。
一個前輩攬住池翮的肩,鼓著紅彤彤的兩腮:“池總有才,有才。”
這才上任第一天,有不有才,誰人能知?
池翮笑而不語,推開了醉醺醺的前輩。
柳長旭滴酒不沾,他是司機,他提前離席,開了車過來。
池翮還沒上車,脫了西裝外套,直接扔到車裡,才坐上去。
池翮沒有回池巍那裡。為了方便上下班,他另購了一套大平層。
他到了家,解了兩個襯衫紐扣。
人沒有醉,他是清醒的。他理解池巍的言外之意。他有一個極端的弱點,如果遇到有心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他摧毀。
金醫生初步診斷,也許是偶發。
池翮知道,不是了。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自己。就連聞名的心理博士金醫生,也不能。
他更有評估“偶發”和“複發”,自己的方法。
池翮一個人坐在影院室,挑了一部恐怖電影。這像是以毒攻毒。人懼怕什麼,需得去挑戰什麼。
池翮提前倒了一杯熱水,把金醫生的那盒藥放在面前。
電影發展到三分鐘左右,一個女人被一個背後的黑影勒住了脖子。
池翮猛地一震,左手想要往旁邊抓些什麼。
哪有人,除了他這裡,其餘座位是空的。
熄了燈的影院室,響起悽慘的歌,像幽魂的嘆息,久久不散。女人的尖叫彷彿是刀片,一刀一刀切割他的聽覺神經。
那一圈圈的繩子,那個套在繩子上的頭顱,跟著哀慼的歌,刺激觀眾的感官。
池翮能看得見麻繩的細節。淡黃色,舊的,上面有幾點灰點汙漬。
女人的面板相當白皙,白得像玉。這是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才有的瑩玉。是高貴的雪白。
麻繩重重地在她的脖頸勒出兩道痕,鏡頭向上,是她驚恐萬分的臉。她的眼珠子幾乎要突出來。
漸漸的,尖叫變沙。
又慢慢的,女人發不出聲音了。
池翮劇烈地喘氣,他要咳嗽,幹幹地咳。
但,他也發不出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