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不吭地將劍收了回去,吳蓬悶聲望向不遠處熱鬧非凡的前面,只見一個身著華麗的公子哥兒正騎著一匹威風凜凜的白馬沿街而來,左呼右喝好不自在,但最惹人側目的是他的前前後後擁著至少二十多人,陣仗浩浩蕩蕩,佔滿了本就不寬敞的街道,擠得眾人紛紛讓路。
這本是京城裡讓人見多不怪的情景,畢竟遊手好閑以顯擺家世為樂的公子哥大有人在,但眼前白馬上春風得意的人顯然有些眼熟。
放下垂簾,回了轎中,吳蓬對她道:“姑姑,是劉洪品。”
方才趁著空隙也掀起小窗簾子向外看了一眼的蘇薔不由得有些吃驚,雖然並未看清那馬上的人是誰,但她覺得那樣的神氣不該是剛剛還在大堂上掩面痛哭的劉洪品才對。
此時,那聲勢浩大的陣仗恰從轎子旁邊經過。
“公子,咱們這般招搖是不是太顯眼了,倘若被老爺知道了,生怕又要生氣呢。”
“他此時正忙著應付兩位王爺,哪裡有功夫管我?再說,小爺我悶了這麼多天,自己倒是無妨,可今兒是什麼日子?白虎從此姓劉的日子!白虎是誰啊,它可是咱們大周朝數一數二的良駒!你這小子再敢掃興,小心小爺我把你喂給白虎嘗嘗鮮兒!”
“公子所言極是,這些日子的確委屈了公子,小的們可是都瞧著呢,好不容易等到這一日,公子可不就該好生樂一樂。”
“就是,今兒早上馮公子還派人來問什麼時候能再請公子去百仙樓一聚呢,公子齋戒多日,這回總該開葷了吧?”
“胡說什麼呢,大街上人這麼多,被人聽見怎麼辦,找死啊!”
“無妨無妨,聽到又怎樣?我堂堂的世家公子,沒娶妻沒納妾的,去百仙樓又怎麼了?你們給我聽好了啊,這次姓沈的那個死罪難逃,他家死了妹妹但我劉家可沒死了老婆,之前我悲痛欲絕那是因為有情有義,可若是一味沉浸在悲痛中顧影自憐,那豈不是要我劉家斷子絕孫嗎?就算我答應可我爹能答應嗎?我劉洪品向來以孝為先,能做這種糊塗事嗎,能嗎?哎,你們說能嗎?”
一陣鬨笑震耳欲聾:“不能!”
哄鬧聲愈來愈遠,傳入耳邊的是行人的議論紛紛。
“聽說他的心上人剛被人害死那個,那天在去大理寺的路上還哭得撕心裂肺,倒是有幾日不見他如此囂張,沒想到才幾天就原形畢露了……”
“他們這些世家公子哪裡懂得什麼叫真心,想來只是逢場作戲罷了,真是可憐了那沈家小姐,遇到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
馬車徐徐向前,顛簸之中,蘇薔又陷入沉思之中。
雖然也不盡信劉洪品會當真對沈妍真心相待,但還是沒想到在她死於非命的短短幾日後,他便迫不及待地暴露了最真實的本性,更何況,方才在大理寺的大堂之上,他還旁若無人地掩面痛哭,只怕那不過是一場做給旁人看的戲罷了。
“我見過那匹白馬,”沉默片刻的吳蓬突然道,“在大理寺的後院中。”
不明白她的意思,蘇薔一怔,有些疑惑地脫口問道:“哪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