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是被路過巡邏的禁軍發現的, 他們為了救人,不得不拔劍將繩子砍斷後把李嬤嬤的放在了地上,但可惜的是,那時李嬤嬤已經斷氣了。
她衣裝整齊, 頭發披散著,脖子上有兩道勒痕,雖然粗細相差無幾, 但卻有深有淺, 很顯然,是有人先用一條繩子勒死了她, 然後又用同樣的繩子將她吊在了樹上。
因為她的屍體是在半夜被發現的,即便是點燃所有的宮燈也難免會斟茶失誤或疏忽, 所以負責偵破此案的明鏡局一幹人只能守在現場, 一邊查詢線索一邊保護現場, 等到天亮時再仔細勘察一遍。
蘇薔在看到李嬤嬤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時, 腦中突然間一片空白, 連自己驀地昏倒在地都不知道, 待她清醒後, 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泉姨的安危。
她幾乎是飛奔著朝著泉姨的屋子去的, 路上幾經磕絆, 但她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 那時泉姨的屋子裡一片漆黑,她瘋了一般砸著門,直到聽到泉姨迷迷糊糊的聲音時才放下了心。
點了燈, 開啟門,一臉睏意的泉姨見她氣喘籲籲衣衫不整地出現在門外,登時清醒過來,驚愕問道:“怎麼了?”
不知為何,雖然泉姨平平安安地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蘇薔的眼中卻突然有清淚不受控制地奔湧而出,她松開了提了一路並且不知何時已經熄滅的宮燈,緊緊地抱住了泉姨,聲音哽咽:“我已經失去織寧了,我已經失去她了,泉姨決不能再有事,決不能……”
泉姨不知所措地任由她抱著,在聽到她提起織寧時心中亦是一酸,眼睛也驀地紅了。
許是壓抑在內心的痛苦終於可以釋放出來的原因,蘇薔哭了許久,直到一炷香後,她的情緒才在泉姨的安撫中漸漸平複下來,那時泉姨才知道了李嬤嬤遇害的事,在震驚之餘,盡是傷心。
“李嬤嬤的屍體是被人掛在樹上的,離地面大約有一人高,而且她脖子上的勒痕很深,足見兇手不僅孔武有力,大概還會武。”蘇薔勉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對泉姨說出了自己的推斷,“她在琉璃別宮多年都平安無事,偏在這個時候被人害死,而且還被掛在年妃唱歌的那棵樹上,所以我懷疑她的死與年妃之事有關。”
泉姨終於明白她如此匆忙趕來的原因,也極力地平複著自己的心緒,勸她道:“既有命案,你該立刻回去,如此貿然跑來,若是被人以失職問罪,你只怕百口莫辯。再說,李嬤嬤死得不明不白,你心中既已有懷疑,那便去為她查明真相,好讓她死而瞑目。”
蘇薔自是明白她所言,猶豫道:“可是,我擔心……”
“我明白。”泉姨拍了拍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道,“你是擔心我的安危,但你方才也說了,那個兇手不僅有力氣,而且武功高強,若是他真的想要我的性命,就算你在這裡陪著,我也只能連累你一起喪命,更何況,若是他想要殺我,你此時又怎會有機會見到活著的我?”
蘇薔心知她所言有理,但卻還是不放心,建議道:“不如,我送泉姨先去我們住的院子裡吧,如今明鏡局的人都在李嬤嬤的命案現場,那裡沒什麼人。”
“不必了,”毫無遲疑地,泉姨搖頭拒絕道,“是禍躲不過,當初李嬤嬤不願受到任何責罰,所以求我幫她隱瞞年妃的事,而我一時心軟,也生怕這件事會影響到琉璃,所以便答應了她的請求,也是一時糊塗。你也知道,我此生最在乎的便是規矩,可為了免於受責,我自己卻先違反了規矩,若是因此而受到什麼懲罰,我也認了。”
蘇薔爭辯道:“可那也不至於關乎性命啊……”
“就算關乎性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神色倦怠而蒼白,泉姨卻微然一笑,“這裡雖然有你,但那邊不是還有織寧嗎,況且若我去了那邊,她可以一直陪著我,而你卻不行。”
雖然泉姨似乎是在努力逗她笑,讓她想開些,但蘇薔聽了這句話後更是難過了。
“好了,我與你說笑的。”泉姨見她的淚水又泫然而下,忙道,“既然你如此擔心,那我便先搬到靜居去住,你們曾經在那裡住了好幾年,你也知道那有一間空屋子,已經多年沒有人住進去了,大不了我明日收拾收拾,然後搬進去就是了。”
蘇薔卻固執地搖搖頭:“不行,要搬此時便搬。今夜發生命案,我有輕衣司的腰牌,可以不顧宵禁。”
說著,蘇薔抬腳便開始替她收拾行裝。
她對這裡就如同對琉璃別宮那般熟悉,還不待泉姨伸手去攔便將她隨身必帶的用品衣裝都收拾妥當了。
泉姨沒有辦法,只能隨著她連夜一路去了別宮宮女所住的靜居,然後大概收拾了一下那間空屋子,湊合著先住了下來。
靜居的守衛雖然並不多,只有幾個宮女輪流守著,但院子住的人多,相對來說自然比泉姨自己住在那個獨院要安全很多,在囑咐她在天亮前即便有人來找也不能隨意開門後,蘇薔才帶著幾分擔心離開了。
但在離開靜居後,她突然又想起自己忘了問泉姨她與李嬤嬤是否在今晚見過面,便又返了回去,卻發現在靜居大門的不遠處有一個人影正在對著靜居的方向安靜地看著。
那個人影是如此地熟悉,以至她只看一眼便認出了他便是雲宣。
他並沒有發現她,而且也未曾在那裡繼續停留,在她還來不及思考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並盯著靜居看時,他便抬腳離開了,再也沒有回頭。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但蘇薔卻驀地手腳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