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她跟李瑁說起西院,只說那裡經久不用,甚是浪費,不如將那些舊物丟棄,改為客房,再種些花草才像樣子。李瑁聽了,只說什麼都依著她。
她便讓管事的將那些舊物處置了,唯一值錢的幾樣首飾,因不能賞人,便派人去首飾鋪子變賣了,將銀子賞給府中下人。她想到院中花草,便問李瑁種些什麼好。
他笑著說:“我自然是想要都種上那玉茗花,怎奈那花甚是難伺候,種在那裡,怕是活不了幾株,不若我們便分別種上芍藥、茉莉、秋菊,再種上一株臘梅,這樣一年四季便皆有花可以賞。”玉茗聽了甚好,便讓管事按這樣去辦。
後來她再進宮時,聽太華說起,已將那玉梳還給楊玉環,母親遺物失而複得,貴妃甚是欣喜,特意讓她代為致謝。
兩個月後,那間西院終於佈置完畢。完工那一日,李瑁拉了她去那邊,坐在廊下,看著院中新載的草木,陣陣涼風吹來,只覺得心曠神怡。
“若不是你提起,想必我還一時想不到該如何安排這裡。”李瑁淡淡說。
玉茗聽了,知道他說的不止是這西院,還包括那些不堪舊事,輕笑一聲:“哪裡是因為我,十八郎心中早有決斷,而我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她伸出手去拉住他的手,一起舉到陽光下,感受暖意襲來,輕聲說:“十八郎受了傷,便以為這世上再沒有陽光,而我只是拉著你如現在這般走到陽光下,讓你明白,一切都會過去。如今是,以後也是。”
那隻大手輕輕反握住她的手,他明白她是何意,笑道:“你說得對,凡事都會過去,只要你在我身邊,再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兩人相視一笑,享受著這般愜意的生活。後來,李瑁將書房中的一張琴搬了過來,待閑來無事時,便會為玉茗撫琴彈上一曲。
玉茗初次聽他彈琴時還奇怪:“我記得十八郎曾說喜靜,何時學了彈琴?”
李瑁笑著反問:“莫非喜靜之人便只能安靜坐在房中看書嗎?只是,宮中多好設宴之樂,而我從小便喜愛曲高和寡的高山流水,自然不為人知。”
他看著她戲謔道:“你可是除了寧王府外第一個聽我撫琴的人,如此榮幸之事,還不謝我?”
她也順著他答道:“是了,壽王殿下親自為我撫琴,這等榮幸,我應沐浴三日,換了那宮裝恭恭敬敬的坐在一邊欣賞,如今果然是唐突了這高雅之樂。”
“你呀,”他笑著誇了下她鼻尖:“就知道伶牙俐齒。難怪你哥哥總說你從小任性。”
說到哥哥,玉茗想起上次回府,曾聽他說起一事,說聽聞突厥那邊作亂,殺了大唐和親公主造反,聖人有意要派一位皇子前去督戰,卻不知是派誰去。她便隨口向李瑁問出這件事。
沒想到,李瑁聞言面色微變,淡淡說:“聖人似乎有意讓我前去。”
她聽了大吃一驚,忙問道:“為何偏偏是你?”這話一出口,她自己也知道不甚妥當,可是,這十六王宅中有如此多的皇子,為何偏偏挑中了她的十八郎?
李瑁低頭撫弄琴絃,低聲說:“我本不想提前告知你此事,生怕你擔心,既然你問起,也不好再隱瞞。皇子雖多,可正當年的卻沒有幾個,雖太子一向善戰,可他如今身份已非當年,那隴右節度使又與韋堅走的頗近,想必聖人也不放心,唯有選我這個沒有什麼靠山的兒子最合適。”
“那你……”她心中焦急,擔心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返回,聽聞吐蕃人極難對付,況且名為督軍,卻仍擔了風險,且不論刀槍無眼,若是勝了還好,若是敗了,說不定便要領督軍不利的責罰,這怎麼看都不是一樁好差事。
李瑁見她憂心忡忡,坐立難安,淡淡一笑:“你且放心,一切還未定,只是提前告與你知,有個準備。”
她點點頭,卻無論如何靜不下心來。本以為嫁與他為妻便一切順遂,誰知道新婚不久便又遇到這樣的事,讓她如何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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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詔書終於下來,派李瑁以督軍身份替天子前往邊境親徵。玉茗擔心的事終於發生,她捨不得李瑁前去冒險,卻知道聖意難違,非自己所能左右。
因戰事緊急,李瑁兩日後便要啟程,玉茗站在院中,看著府中人忙著收拾行裝,她心裡不知是何滋味。李瑁見了,拉著她去了西院,坐在廊下,輕聲說:“我知你心中難受,多半是為我擔心,但有幾句話,且聽我先與你說完。”
見她點點頭,他又說道:“你可知我這次去的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