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曾在暴風雪裡用體溫相互餵養,狼牙撕開的血肉混著冰碴滾入咽喉,此刻凝固成蕭硯鎖骨下方蜿蜒的疤痕。
風裹著碎雪掠過耳際,像亡魂未盡的絮語。
雪狼忽然駐足,前爪深深陷進冰層,脊椎弓成一把繃緊的銀弓。
蕭硯順著它凝視的方向望去,凍土深處蜷曲著半截枯枝——那是他們七日前紮營時折斷的雲杉,如今裹著半透明的冰殼,彷彿被封印在時光琥珀裡的黑色閃電。
“該走了。”
他屈膝撫上狼耳後方最柔軟的絨毛,那裡還結著昨夜篝火的餘溫。
雪狼喉間滾出低鳴,聲音撞碎在突然掀起的風牆上,散作萬千磷火般的冰屑。
蕭硯解下頸間褪色的紅繩,繩結上串著三顆狼齒,輕輕系在枯枝分叉處。
冰原的法則浸透每粒雪塵,帶不走的,就還給永夜。
雪狼開始倒退著行走,冰藍瞳孔裡浮動著蕭硯越來越小的輪廓。
他們用這種方式丈量過無數場離別:三次雪崩後從冰縫裡打撈彼此的呼吸,還有那個血浸透狼腹的黎明,蕭硯用凍僵的手指給垂死的雪狼縫合傷口。
現在那道疤痕正在雪狼銀緞般的皮毛下發燙。
它突然仰頸長嗥,聲波震落遠處冰川的積雪,露出底下沉睡千年的靛青色冰層。
蕭硯的斗篷被狂風掀起,化作地平線上最後一片飄搖的陰影。
雪狼停留在原地,化作冰原永不癒合的傷口,而蕭硯衣襟裡藏著的狼牙,正隨著心跳的頻率,持續撞擊著那道橫貫胸膛的舊傷。
但對於他來說,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雪狼伴在他左右,他總能時時刻刻的,想起一人,那是他忘不掉的過去,亦是他不可忘的……
無垢大師曾在他腦海中刻過一段影像,因為那一段影像導致了他不可放棄的毅力!
“等著我,待我歸來之時,便是爾等赴死之日,亦是你重獲自由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