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琴有時候也不回來,中午在工廠餐廳吃飯,基本讓她自己煮水餃或者湯圓。
冰箱裡塞滿幾袋速凍食品,因為易純不喜歡那些味道,所以會把吃不完的水餃喂給樓下的貍花貓。
蔣域有時會趴在陽臺欄杆上,用惺忪剛睡醒的眼神看她,這種安靜的時候在傍晚不常有,如果他父親回來,免不了會有一場爭吵。
蔣叔叔每次見到易純,都會誇她一聲好乖,再說他養不乖的兒子。
易純費盡心思在大人面前維持乖巧形象,被旁人口中道出以後有難言的滋味,況且她實在不喜歡蔣叔叔這個人,他笑眯眯的眼神還有說話的語氣,都令她不適。
第二次給阿彩送東西的時候還是七點多鐘。
易純站在陽臺上透風,低頭就看見蹲在樹下摸貓的蔣域,前幾分鐘他和蔣叔叔爭吵後摔門離開,看到他身後的塑膠袋以後,易純換衣服下樓。
蔣域身形精瘦,穿著黑色背心,露出兩截白皙結實的手臂,手腕上有一串手繩,中間是一顆黑色珠子。
他戴了頂鴨舌帽,帽簷壓住他的眉眼,露出流暢的鼻骨,等易純走近時他未抬頭,說:“來了。”
易純蹲在他面前,看他手指下的貓,問他怎麼知道是她。
他拍了拍貓的後背,那貓伶俐一閃便沒了蹤影,“鞋。”
易純低頭看了下腳上的鞋,這是媽媽去年買給她的,因為質量一般,所以有些地方微微炸皮,她窘迫地縮了縮腳,問這次要送什麼。
蔣域站起身,易純這才看到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靜。
他拿起地上的東西,遞給她時她飛速看了一眼,裡面是一些現金。
或許易純驚詫的表情太突兀,蔣域平直的眉毛慢慢聚攏在一起,再慢慢展開,解釋說:“她需要錢。”
為什麼不直接轉給她?
他看出疑問,只說阿彩沒有銀行卡。
易純點頭接過,問他:“她不要怎麼辦?”
畢竟是錢。
蔣域半晌沒說話,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路旁有兩個小男孩在玩玻璃彈珠,他的目光跟隨上下跳動的彈珠移動,忽然笑了,轉頭跟易純說:“那便請你喝杏仁茶。”
她望著他上揚的嘴角,嘴角的淤青甚至還沒完全消下去,並不清楚他是否真心,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給阿彩錢。
不過那次是她多慮,阿彩對錢似乎痴迷。
易純憑記憶走到理發店時,阿彩正給一位客人洗頭發,她穿了件無袖的旗袍,露出來的手臂同蔣域一樣白,烏黑的發絲像長出來俏綠的嫩芽,整個人如同剛出籠的、熱氣騰騰的桃花糕。
她是漂亮的,易純一直知道。
轉頭看到易純時,阿彩表情立刻發生變化,眉頭一皺,讓易純坐在一旁等她,轉而繼續跟客人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