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與易鑫河決裂,王琴早已經謀劃早些離開這邊,易純的成績彷彿是加速劑,她迫切希望易純的成績繼續上升,好讓她們離開的理由更加充分。
但她並不相信易純待在蔣域那裡能夠學習,她以成績作為籌碼,蹺蹺板兩邊一頭是學習成績,另一頭是易純和蔣域,且在放棄管教易純以後表示,只要成績沒有下降,她會睜一隻眼閉一眼。
在她眼中,易純和蔣域依然是在談戀愛。
蔣域聽到易純這樣說以後沒忍住笑出聲,用食指敲敲她面前的英語題,跟她說這個語法點已經錯過兩遍,事不過三,再做錯就不合適了。
當時進入雨季,他們那裡連下半個月的雨水,易純待在蔣域公寓的時間越來越晚,回去越來越遲。
在一次暴雨晚上,易純委婉地表示能不能讓她借住一晚,外面雨水太猛,回到家裡也會渾身濕透,沒有等蔣域回複,她輕車熟路地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給王琴發簡訊,沒有撒謊,也沒有多麼委婉,告訴王琴不用擔心。
過去十分鐘,王琴回複她一串省略號,問她是不是要氣死自己。
易純回她不是,然後問蔣域還有沒有青提味道的軟糖。
從一開始,易純和蔣域大多時候在晚上交流。在舊公寓的時候,他們各自坐在陽臺上,看著淩晨時的夜空,不記得都說過什麼,以至於易純每每回想起蔣域,背景都是一片陰霾藍的夜空。
那天晚上,爬山虎的葉子被暴雨打得瑟瑟發抖,迸濺進來的雨水打濕到室內的布藝凳子,公寓的空氣濕潤,易純面板的毛孔放佛都被水汽堵住。
她問蔣域能不能唱首歌。
蔣域拿出吉他,撥了下吉他弦,讓她選歌。
易純托住下巴,說:“唱首《晴天》吧。”
蔣域試了試音,學她當初的語氣:“可是現在下雨。”
易純拉動凳子,離蔣域近了些,催他趕緊唱。
他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混著雨水的潮,易純認為這是能夠讓她安心的味道。
類似的還有王麗華身上的氣味,與任何香水無關,王麗華從來不噴香水,只是很喜歡用香皂或者六神花露水,夏天她拖地時,會往拖布上灑些花露水,屋子裡的窗戶敞開,四面八方的風從外面吹進來,滿是好聞的氣味。
王麗華身上帶有暖烘烘的香味,像香甜的麥穗味,也像蒸饅頭出籠的氣味,聞到便安心。
蔣域身上的氣味更加清涼,像一捧雪,也像一杯加冰檸檬水,易純嗅嗅氣味,揉揉鼻子。
蔣域在彈唱的同時,易純小聲哼著,因為音準較差,所以唱歌七扭八扭,把一首歌唱成蜷縮的貓尾巴,雖不在調,但低低的嗓音總能讓人心頭一癢。
他們的人影在客廳牆壁上晃動,連同外頭的雨水也跟著搖晃,那雨聲時大時小,在潮熱的燈光中,易純和蔣域身上有種圓滿的寂靜,流動的音調活過來,從吉他弦上飛到雨夜裡。
昏黃的一面陽臺玻璃門後面,易純拽了拽蔣域的衣角,抬起閃亮的眼睛說:“蔣域,你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
“今天是我十八歲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