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怎麼會出事?!”姜折眉心一跳,聲音也大了起來,“今天出什麼事了,她出秦館了?”
在相宜的事情上姜折一開始就覺得不太妥當,那天在學校門口為了驗證,她伸手飽了相宜。而且還親自送她秦館......若是有心人,一眼就能知道她和相宜的關系。她那時全憑猜測,想借此引出那隻手。後面被秦孟樂多次提醒之後,就再沒起過利用相宜的心思。可兩個月都沒出過事,怎麼偏偏是在這時候?
“今天是相宜的生辰,按秦館的規矩,她是能出秦館的。”陳姨答道。
姜折:“是秦孟樂許的?”
陳姨默了片刻,按理來說,館主的身體狀況不該當姜六小姐知道。可都到現在了,管不了什麼了,“是我許的,館主她...她這幾日都不在秦館。”
好在姜折也沒再問,邁著步子朝巷子外頭去了。
陳姨趕上來問,“需要秦館的人跟著您嗎。”
姜折眼睛裡寒森森的,吐出一句,“不用了,你們回秦館去,讓秦孟樂等著我!”
“呃。館主她......”陳姨本想解釋館主不在秦館,而在聖瑪麗醫院,可能還沒醒過來。但姜折步子太快了,甚至跑了起來,紮著的頭發瞬間散開不少。陳姨的話,一句都沒來得及說。
......
當一記錘子重重落下,總會震蕩到周圍的灰塵。如果是一塊腐壞的木板,外表看上去看是正常的一塊原木,那麼,當有一個蛀蟲的蟲洞出現在正面,內裡的腐朽不堪便已經藏不住了。
姜折跨進姜家的大門,天空就劈頭蓋臉的下了雨。
管不了其他的,姜折直奔姜父的書房。姜父正在書房裡瞧報紙,戴著一副老花眼鏡。見姜折面色不善,只抬頭看了她一眼,便繼續看報紙了。
“爹爹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姜父沒抬眼,“你就是這麼跟你父親說話的麼,姜折。”
姜折呵笑一聲,深呼吸道:“父之所以為父,是因父有父責,父有父心。雖為子女計之深遠,也得明白人有所為,有所不為。父親覺得呢?”
姜父這才從躺椅上起身,放下手裡的報紙,與姜折直視:“你大了,曉得為父為什麼非要送你出國了。既然都曉得了,為什麼還要重蹈覆轍呢?”
“果然.......果然是您做的......”
姜父問:“你指的是什麼。是秦孟樂,還是這一個?怎麼能在你四哥的國民學校門口做那樣的事,女人的德行和姜家清譽,你是一樣都沒放在心上吶。”
這話只能讓姜折又氣憤又焦急。姜家的德行什麼時候好過,什麼時候德行二字總是要歸於女子了。
這個時候和父親說道這些實在毫無意義,樹根裡都是爛的,就算剪斷了枯枝敗葉,又有什麼用。
“相宜呢,她在哪裡?”有許多話她都沒有問。在秦孟樂那裡,她一次一次的去問,現在知道了,卻又不敢問的太深。知道的答案越多,她虧欠秦孟樂的就越多。姜折追問:“她在哪裡!爹爹告訴我吧,您的手段我都知道,左右都是咱們家的事,牽連上她...不太好。三年前......瞞著我,您已經動過手了,不應該有第二次了......”
姜家不是個太平地方,能在秦館那樣的地方感覺到的平靜,在自己的家裡卻從來沒有過。她無法言說對父親的失望,能夠執著的就只有將相宜找回來這一件事了。
“爹爹,我求您了。”姜折心裡有很多的猜測。想起現在的秦孟樂,那副身子.......她身子那麼孱弱,會跟姜家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了?不可能沒有關系的。秦孟樂房間裡的炭盆總是那麼熱,屋子總是那麼悶,她說話...總是在咳嗽。還有...她總是躺著,彎曲著左腿,呼吸聲很重又很輕。
姜折曉得,她沒法救三年前的秦孟樂了。
“您放了相宜吧。”蘇州鎮此刻顯得很大很大,姜折一點頭緒都沒有,想知道相宜的下落,只能等父親鬆口,她得為此付出一些。
姜折屈起膝蓋,朝姜父下跪。
她實在是害怕,根本沒有能夠忍耐多久,脖子上的血管被壓抑的呼吸裹挾,分外明顯。她忍得雙目通紅,左眼落下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