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傍晚,屋裡點著昏黃的煤燈。藉著燈光,土方似乎看清了黑雪或的容貌,有些訝然:“你是來應徵入組的?”
“是。”黑雪微微鞠躬。
“那你知道現在浪士組的處境麼?”土方歲三擰緊了俊秀的眉。
“知曉,浪士組現在的處境十分窘迫,甚至還沒有得到會津藩的滯留許可。”黑雪如實回答他,這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聽你的口音不像是這邊的人?”近藤勇似乎是一個擅於周旋的人,故轉移了剛才那個頗為尷尬的話題。
“是,我的父親是唐人,母親是江戶人。幾個月前,父親過世後,我就來到京都尋找親戚,可惜到現在都沒有訊息。”黑雪或垂首,半真半假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世。
“這樣啊,小小年紀也不容易。”近藤勇露出了理解的表情,“那你可有落腳的地方?若是加入浪士組的話便同我們住在一塊吧。”
“阿勇,你總是這麼好心。前幾天芹澤局長剛剛收留了井吹龍之介,今天齋藤君也才剛來……你也該為這主人家想想吧。”土方無奈扶額。
“哈、哈、哈,是這樣的嗎……”近藤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近藤勇和土方據說只相差一歲,可看起來近藤勇沉穩仁厚,土方歲三性格內斂深沉,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相處起來卻仿若親兄弟一般。近藤勇,二十九歲。土方歲三,二十八歲。
土方嘴上雖然不近人情,但從他的神色看出,並沒有要趕黑雪離開的意思。
“你叫什麼名字?”土方問道。
“黑雪或。”少年行禮答。
“嗯,話說在前頭,如果這幾天你表現過關的話就可以留下來,做的不好的話就只能讓你離開了。……現在吃飯吧。”他有所釋然的說道,莞爾一笑。
土方歲三不愧是新選組中出了名的美男子,笑起來的模樣更是迷人。與總司那份慧黠的魅惑不同,土方身上的是一種莊嚴、英氣、灑脫的美。
總司已經入座,原田拉著黑雪坐在最後。
“給,你的飯菜。”先前那個叫做龍之介的少年把飯菜呈上黑雪面前的小桌。
“謝謝。”黑雪頷首。雖是初識,但黑雪或還是敏銳地覺察到,這個少年表面上謙讓,內心卻有些傲氣,想來在浪士組受到過不少壓迫。
湯飯、番薯、蘿蔔、豆腐,最簡陋的平民小菜,這樣的晚餐對於武士來說簡直就是辱沒,但在座的每個人似乎都神色自若、談笑自如。
“哈,大家聽我說,自從齋藤君離開試衛館後,如今大家難得在此重聚。為了慶祝,我們來喝一杯怎麼樣?”永倉新八嘴上說著,手上已經為自己酌滿了一杯酒,高高舉起。
“是啊,是該慶祝一下。”近藤勇也滿上一杯。
見近藤都同意了,土方也只有順從,總司則是微笑著倒了一杯酒。
“阿或,能喝酒麼?”原田左之助湊到黑雪或耳邊,手上已經將滿酒的酒盞遞過來。
“嗯,能喝一點。”黑雪接過,原田都這麼做了她還能怎麼拒絕?
觥籌交錯,這種熱鬧的氣氛黑雪或著實應付不來。眾人興高采烈喝的都不少,尤其是新八、原田、平助三人更是伶仃大醉,東倒西歪地躺在榻榻米上。
快速解決完酒菜,黑雪或起身告退。一直跪坐著有礙腿部靈活,黑雪稍感不適,扶牆起身,正巧撞上一道灼灼的目光——正是齋藤一。作為當事人,他喝的一點也不少,卻沒有絲毫的醉意。當然,令他注目的並非黑雪或的美貌,而是她腰間的太刀——雪淵。
聽聞劍術達人齋藤一不僅劍術高強,而且還是一個刀痴,如此看來還真不假。
走出屋外,一輪清月高掛天際,庭院內幾陣晚風拂過,帶著初春的寒冷,黑雪或立在風中,身形顯得有些單薄。
倏爾風起,有微弱的月光飄到她的面前,黑雪下意識伸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