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年痛吟出聲。
姚越收回滿是藥膏的手,有些驚奇地道,“柳大人?可是那刑部的侍郎柳廷則?”
雲知年喘了幾聲,“是。”
姚越聲調古怪,“這麼說,你是從他那兒…”
“不是。”
雲知年並不欲與姚越解釋太多,只待姚越上完藥,便撐起身子,想要下榻。
但身體實在太過虛弱,搖搖欲墜的,腳剛捱上地面,就禁不住地要往後倒去。
幸而姚越眼疾手快,將人一把撈起。
“多,多謝…”
雲知年抬起白如蒼紙的臉,想要道謝,可不知是怎的,竟捂住胸口重重咳嗽起來。
姚越心口一沉。
雲知年的咳嗽聲空沉發刺,他一聽便知是怎麼回事,怪不得之前為雲知年看過病的陸院使會叫他帶上山參,看來,這雲知年不光受了外傷。
還受了內傷。
*
“雲公公,你現在最好不要下地,下官去給你熬些參湯,你喝過之後,須臥床靜養一段時間。”
姚越的手觸到了雲知年的胸口,確實,摸著像是肋骨已經斷了幾根,應當是外力所致。
更確切些說,是被踹斷的。
這五髒六腑怕是都傷著了。
“讓開。”
“這是陛下的命令。”
雲知年垂下眼,漠然開口,彷彿這傷的並不是他自己個兒,而是旁的什麼,無關緊要的人。
他的五官原是淩然分明的,又因是十九歲成人後才去的勢,比較晚了,所以嗓音並不似尋常太監般尖細,而只是更輕緩一些,此番正色下來,竟一改方才垂首陷在榻裡,予取予奪的嬌弱模樣兒,自有震懾。
姚越也不知皇上是不是當真交代了,但他不敢冒險違抗,只好悻悻收回手,讓雲知年去自顧起身換衣。
時間緊迫,雲知年顧不得打水擦洗,只從木榻旁邊的架上取出一方幹布巾,細細擦拭去腿間殘留的口口與藥汁,再從臥房最靠裡的箱櫃中,取出一套新的蟒袍,套在原來的,已經被撕破得不成樣的衣服外面。
自始至終,雲知年的袍子裡面,都是沒有穿任何長褲的。
姚越盯著雲知年隱約露出點兒邊的腿側看了片刻,忽像是想起了什麼,從兜裡取出那幾塊油紙包裹著的燒餅,對雲知年道,“夜寒風重,公公吃點東西墊墊再去?這餅是在德慶門出去的那條正大街買的,口味不錯,還熱乎著。”
雲知年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