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到兩頰骨都凹了下去,瘦到全身上下除了皮骨肌理再摸不著一丁點贅肉,哪怕這並不會折損他的美貌,但姚越卻還是莫名對單薄成這樣的雲知年,生出了幾分難言的好心。
他記得有一回,自己路過德慶門西邊那條巷道時,遠遠瞧見雲知年了。
姚越莫名其妙地有點兒心虛,不想讓雲知年發現自己,便閃身躲去了一側的牆根處偷看。
雲知年正在撿散落在地上的糕餅。
許是路過送點心的小宮娥糊裡糊塗間掉落下來的,落了滿道,雲知年蹲在地上,挑了幾樣拾起來,用手掌拍去面上的灰土,之後竟就這麼囫圇地塞進了嘴裡,跟搶似的。
姚越一聲不吭地看。
直到雲知年吃完離去。
他看到雲知年最愛吃的是烤餅。
於是姚越拿出那餅遞去,卻發現包著的油紙已經不大熱乎了。
便嘟嘟囔囔地說,“哎呀,可惜耽誤了太久,已經涼了。”
雲知年這時注意到了姚越遞來的餅。
他似在意外,目光落在那餅上,有些發虛,“給我的?”
“是。隨手買的,吃不下了,想著給你墊墊肚,就是涼了點,恐怕沒那麼好吃了。”
雲知年遲疑著,竟然主動伸手將燒餅接了過去。
喉結滾了滾。
剛欲開口,就聽得旺喜在院外不耐地高喊著,“雲公公,你現在可能下地走動了?”
“去吧。”
姚越沖雲知年點頭。
雲知年便也不再多說,將餅收起,轉身就走。
院外的錯落腳步聲再度響起,須臾間便隨著雨聲漸漸遠去。
天色愈是晚了,窗外一片沉黑霧雨。
姚越卻沒急著走,而是將指尖放到鼻下。
輕嗅了嗅。
藥味已經淡了。
雲知年的那味兒,卻烈。
沒人顧得上他,他於是擱下藥箱,從裡頭取出山參,走出殿房,開始環顧起這間並不算大的,破落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