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年注意到,他的體力明顯不支,應是在強撐。因他每飲下一杯敬來的酒,都要在長子裴元紹的攙扶下,坐著緩上好久的勁兒,後來他的酒多是裴元紹代喝的,而他本人的面色在酒意褪去過後,逐漸現出一種病態的蠟黃色。
當真像是染了沉痾的樣子。
雲知年心緒不定。
裴玄忌卻倒是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他吩咐自己的手下將壽禮備好,待宴後進獻。
轉頭瞧見正有人向雲知年圍去交談,小聲沖手下吩咐幾句,就準備朝雲知年走去,結果,卻偏巧被裴定茹叫住,讓他隨自己去裴千峰跟前,說是父將有事交代。
裴玄忌只能應允。
此壽宴畢竟是家宴,所以不似宮宴有那麼多的繁規縟節,賓客們除了爭先討好裴千峰外,也會互相通個氣口,借機認識認識。
很快就有人盯上了朝廷裡來的雲知年和柳廷則。
這二位,一個是當朝宰相,一個是聖上跟前的寵宦,當真惹人注意。
柳廷則又是個性子耿直不懂拒絕的,早早被人灌醉,趴在案上睡得甚熟,口裡還喃喃自語,不知在喚著誰。
雲知年則一直以不勝酒力推脫。
他今日未著蟒袍,穿的是裴劉氏命人替他新制的衣服:鵝卵青色的綢袍,用松香燻過一遍,外罩一件素紗蟬衣,溫雅精緻,再配上那姣好若仙的絕美容顏,一舉一動,都散發出迷人豔色,讓人禁不住想要靠近。
赴宴而來的人中,不少是軍營裡出來的武將,平日裡仗著有軍籍,欺男霸女慣了,看到此等美人,怎會輕易放過?這不,雲知年剛推脫完一波勸酒的迫,就被另一幹人堵在席間。
“雲掌印,我們都已經連飲三杯了,你再不喝,是不是誠心不給我們臉面啊?”
“掌印大人此次是代表皇上來為裴老將軍賀壽的,這雲掌印不把我等放在眼裡,瞧不起我等,豈不是皇上瞧不起我等?!”
“呵,雲掌印侍奉皇上時難道也是這副模樣?想來也不可能罷…”
“必是跪在地上,趴在榻上侍奉的!大晉誰人不知雲掌印同皇上之間的私情?”
“…這傳言中的妖宦卻生得如同仙子一般清麗,嘖,口口起來也不知是何銷魂滋味兒…”
“丁兄,你也知道,他是皇上幹的嘛,你我肖想什麼?今夜咱弟兄幾個能灌他幾杯酒下去,也算是不錯嘍!嘿嘿!”
這幫人本就飲多了酒,說起話來越發口無遮攔,而自始至終,雲知年都冷若冰霜,不為所動。
“唔,你們做什麼?”
然而,這幫人並不肯輕易放過雲知年,反而吵哄哄地將酒杯斟滿。
他想要反抗,卻被當中兩人按住雙手,將酒灌著送入口中。
“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