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紫老實點頭。
“我學了的。大人,我現在已經可以認字寫字了。”
“好,山紫,你不要再跟我在此處受苦了。”
雲知年知山紫放心不下他,便對他道,“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山紫,你要幫我。”
雲知年本就生得柔媚,此番求人時,更是顯出幾分楚楚動人之色,山紫哪裡還忍心拒絕,“我本就是大人的人,自然會為大人效勞。”
“好。”
雲知年吩咐山紫將他的外衫取來,那裡頭有一個被縫起來的小布包,雲知年開啟布包,取出裡面的長命玉鎖,怔然盯了好久才收回,將布包裡另外藏著的一錠碎金拿出。
這錠金子雖小,卻是足金,沉甸甸的,頗有分量。
雲知年將那錠金子塞到山紫手中,“這是我所帶出來的全部家當了。如今我已被剝奪官位,貶此為奴,可你不同,你本就不在被罰之列,是陪我來此受苦的,你定要想法子出去這將軍府,之後…”
雲知年沉吟著。
他的先生如今業已歸隱。
從前巴結於他的朝臣官員見他如今失勢,早早便同他撇清關系,端得是個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如今能幫他的人,除了面前這個忠心耿耿的小太監,就只有…
“去找柳相。柳相會設法安排你重新回宮,回宮後你去找王總管,他之前受我恩惠,你讓他將你調去皇上身邊伺候。”
“替我監視好江寒祁。他有何動作,你都要想法要俱實告知於我。”
雲知年其實也並沒有多少把握柳廷則會幫他。
柳廷則是純臣,最是看不慣那些蠅營狗茍的小人行徑,可他放心不下,放心不下這江山終要在江寒祁手中斷送,他得繼續去做這個小人,所以,他只能去賭一把,賭柳廷則尚還念及他們二人間的一點點情義,肯出手幫他這麼一回。
山紫是趁天還沒大亮悄摸逃走的。
他本就不屬被禦貶的奴隸,所下諭旨的名單之中,其實也只唯有雲知年一人,加之有金錢討好,所以費了番周折倒也順利出府了。
只這麼一來,雲知年就徹底孤身一人了。
秋日天涼,他在冷硬的床板上翻來覆去,隔壁又傳來僕從們的重鼾聲,根本無法深睡,大抵是快要五更天才稍稍昏睡了一小會兒。
可雲知年幾乎是剛沾了枕頭入眠,就有人踹了房門,喊他起來做事。
兩個粗壯的僕婦進門,拋給他幾件散發出淡淡黴味的粗布爛衫,叫他快些換好起來。
許是曹伯吩咐,這些人不再對他動手動腳,但雲知年畢竟是個奴身,還生得那般好看,氣度姿容都遠超尋常人,所以,僕人們對他也並無好感。
曹伯的原話是,先安排些簡單的活計做著,等將軍做定奪。
可那幾個僕婦一商量,直接領他來到浣衣的院落,端來幾大盆又重又沉的濕衣叫他洗。
雲知年仍有些發懵。
他在宮中時也是做過不少活計的,但大多數都是些斟茶倒水伺候人的事,浣衣也只需浣洗自己的,至於重活,倒實在是沒大做過的,所以面對這堆積如山的衣服,雲知年實在是有點兒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