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箐搖頭:“自太|祖朝至今已多少年了?即便當年有天大的恩情,到此時也不會有人逼迫你們入世。人總是趨利避害,沒道理讓隱居多年的玄墟山此時摻和到紛亂朝政之中。”
“君子重諾。即便我和小允回到師門,掌門得知此時此地境況,也還會派人下山。我們已在仲淵多時,倒不如就讓我們繼續留下。”
許箐長嘆一聲,道:“就算你們留下,也不必接那聖旨,只像往常一樣便可。”
戚燁道:“你還是不懂。小允搶那聖旨,就是為了名正言順地留下來。他跟你哭鬧也好,跟我撒嬌耍賴也好,那都是小孩子鬧脾氣。就算你鬆了口讓他留下,可你若不讓他做事,他心裡還是難過的。他想讓我們不再待他如懵懂無知的孩童,他想真正做成些事情,想跟你比肩,而不是讓你像哄孩子一樣把他保護在你的羽翼之下。”
“可他就是孩子。”
“你只比他大不到一歲,現在已是東宮幕僚了。”戚燁道,“阿清,你只看到了他天真爛漫的一面,卻不知他其實是懂分寸是非的。”
許箐:“他懂嗎?他若真懂,怎會此時還不知你心意?怎會一次又一次當著你的面說那些逾矩的話讓你心酸?”
戚燁搖頭:“我和他之間的事,需要我們自己解決。小允他……我剛才下手重了些,他怕是要躺上幾日,待他好了,我便離開一段時日。這些年我總是圍在他身邊,或許反倒讓他看不清了。”
“你要去哪?”許箐追問。
戚燁:“總要先回趟玄墟山將事情告訴掌門和師父,之後……大概往軍中去吧。我不似你有逸群之才,只一身武藝尚可一用。”
“軍中太過危險!”
“可總有人要去的。普通百姓並無武學家傳,仍為家國捨生忘死,我既有這能力,自然也當盡一份力。”戚燁道,“關於我的去處,還請你幫我瞞著小允,待我安頓下來後自會與你們聯系。”
許箐重重地嘆了口氣,道:“你們玄墟山的是不是都是一個性子?一旦認準了就死不回頭?”
戚燁笑了起來:“或許是吧。阿清,其實你也是如此。你總說這世道不值得,可你依舊在為改變世道而努力著。你心有不甘,難道我們就真的忍心袖手旁觀?”
“你們如此做,要將我置於何地啊!”
戚燁:“阿清,你這般通透,難道不知‘因緣際會’四字是何意?這條路是我們選的,你又何須因我們的選擇而自責難過?更何況,當初你明白拒絕小允多次,是他先纏上了你,不是嗎?”
“戚兄,你怎的也會這詭辯之術了?”許箐道。
戚燁稍抬了下手,道:“此事不必再爭了,我意已決。我只請你照看好小允,也藉此讓他收收性子。”
“罷了。”許箐不再爭辯,“便遂了你們吧。”
十日後,天家詔令自大內傳出——
「朕纘嗣基圖,統臨寰宇,荷上帝眷懷之命,賴良臣翊戴之勞。宜當佈政之辰,特舉疇庸之典。具官即墨允,挺金石之明誠,激風雲之壯氣,竭忠規而許國,九霄特示於殊恩。特授金紫光祿大夫,賜贊拜不名,入朝不趨,著專領赤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