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我假稱自己常常胃痛嘔吐,讓醫官替我開的藥,醫官說若是胃裡灼燒疼痛,便吃一粒,能稍作緩解。”
許箐不再詢問,拿了那藥便送入口中。
這一番折騰了足有半個時辰,許箐才算緩過勁來,他偎在榻上,懶懶說道:“多謝你了。”
張培連忙搖頭:“公子快別說這樣的話了。公子的衣衫都已被汗打透了,不若幹脆泡個澡,也祛祛乏。”
許箐想了想,頷首:“如此也好。”
微熱的水洗退了周身的疲憊,許箐漸漸找回了知覺,他將頭靠在雕花木桶的桶沿上,張培則取了篦子來給他篦頭。
“公子每日思慮重重,這樣篦一篦,定能舒服些。”張培說道。
許箐:“如今天氣也涼了,日後不必再束發了。”
“這……”
“如今殿中只你我二人,難不成你還嫌棄我?”
“都聽公子的。”張培答應道,“日後不束發,便用細線將發尾攏住,不擋視線便好。”
“嗯。”許箐輕輕應聲。
張培見許箐說話聲音漸輕,便不再多說話,只安靜地伺候著許箐。待身旁的一柱線香燒完,張培才放下銀篦,輕聲問道:“公子是要加些熱水再泡一會兒,還是現在就更衣就寢?”
許箐並未回答。
“公子?”張培稍提高了些音量,輕拍著許箐的肩膀,“公子可是困了?”
安靜片刻,許箐的頭歪向了一側。
“公子……!”張培顫抖著將手伸向許箐鼻下,待探到鼻息後才驟然鬆了口氣,他立刻將許箐從水中撈出,用寢衣裹住,將他送到床上。許箐的頭發尚未幹透,張培怕他受了涼,便取了帕巾來一點點將水吸幹。待擦拭到許箐耳後時,張培停住了,他呆愣片刻,又不確定地用手再次去摸,卻像觸到銳物一般猛地收回手。
次日晨起,許箐被禮樂聲吵醒,他稍稍動了一下,張培立刻驚醒,湊上前來關切道:“公子醒了?”
“你怎的睡在這裡了?”許箐問。
“昨晚公子泡澡時昏了過去,我怕夜裡公子難受,便一直在此陪著。”
“辛苦你了。”許箐說著,手卻下意識地摸向耳後。
張培垂眸回答:“公子無事便好,公子現在要起床梳洗嗎?”
“外面這是儀仗出行的聲音吧?他去秋獮,陳先生也跟了去,這幾日我可以稍歇歇了。”許箐翻了個身,“再躺會兒吧,好睏。”
張培輕輕笑了一聲,道:“公子可算知道偷懶了。”
許箐道:“你陪了我一夜,定然累了,你也再歇歇,今兒便是睡到日上三竿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