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出事了?”即墨允微微蹙起了眉。
元貴妃仍是淡然,卻難掩失落:“皇權之下,親生兄弟尚會手足相殘,更莫說叔侄堂親了。”
即墨允看著元貴妃,不知作何回應。
“即墨院首,你若要留在這風雲旋渦之中,就要學會心硬。”元貴妃用手指敲了敲杯盞,“若你如勤政殿那位一般心硬,就會少些苦痛,多些自在。皇城之內,天家身側,容不得你有半點私情私心。你或許有憑恃讓他暫時對你忍讓,但這憑恃卻不能保你一輩子。你要看到他暫時忍讓的背後有何深意。”
即墨允道:“無非是他仍需我赤霄院,所以要藉此給我立個高深莫測模糊不清的背景,來讓旁人畏懼於我,同時也切斷了我與朝中大臣私下過從甚密的可能。”
元貴妃笑了笑,道:“是我低估了玄墟山弟子的眼界謀略。”
不,是你低估了許箐和夏禤的眼界謀略,即墨允心中想——這便是那日夏禤同他分析的眼下境況。
即墨允說:“總之,我應了你的,自不會反悔。但你也該清楚,你告訴我的這事有多重要,所以我也希望元娘子你能守口如瓶。”
“這是自然。畢竟,我還要用你的人情。”元貴妃道,“冷釀不似熱茶,是不怕涼的。日後若我做了更好的冷釀,自會請即墨院首來品鑒一二。”
即墨允:“聽聞元娘子善於擊築,我素愛樂聲,到時若有冷釀,便以築聲為引可好?”
“一言為定。”元貴妃頷首。
許箐只是普通風寒,用過藥,歇了幾日,也便好了。但是夏禤擔心他身體,又拖了半月,直到二月中才開始準備出行的東西,到二月底才正式離京,為防止途中遇到意外,即墨允還特意派了兩個武功高強之人隨行。一行人在路上邊走邊遊玩,又加上許箐暈車,所以走得極慢,直到六月才到了藥仙谷。
藥仙谷並非許箐想象中的那種深山老林,而是由數個規模不大的村落聚集在一起組成的。不過這藥仙谷坐落在山坳之中,也勉強能算得上是“谷”了。在外面村落停頓休整了兩日,許箐和夏禤帶著隨從輕裝前往藥仙谷。在那巨大的“藥仙谷”牌坊下坐著一位小童,那小童穿著粗布麻衣,搖著蒲扇,斜眼打量了他們一下,而後閉上眼,傲慢地說道:“不許進谷。”
“這是為何?”夏禤問道。
“看你們不順眼。”
“你這小童,好生不講理。”陪同而來的綽兮說道,“我家主人還未說話,你便拒客,這便是藥仙谷的待客之道嗎?”
“客?”那小童嗤笑一聲,“你們一行六人,有一人重病,你們不是來做客,是來求藥仙谷救命的。既然是你們有求於我,那自然由我說了算。”
寬兮上前道:“你這小童——”
“我來。”許箐攔住了寬兮,沖那小童道,“小屁孩兒,你家長呢?”
那小童搖蒲扇的手停了一瞬,隨即睜開眼看向許箐。許箐挑了下眉,俯視著那小童,道:“問你話呢,你家長呢?”
“你……你誰啊你!”
許箐:“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是誰?”
小童道:“是你來藥仙谷求人的!當然要你先報家門!”
許箐笑著彎下腰,捏住了那小童手中的蒲扇,說:“但是你剛才並沒有問我是誰,是我先問你家長在哪的,所以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
那小童站在了石墩上,勉強與許箐平視,叉著腰說道:“你不講理!”
“是你先不講理的。”許箐雙手環於胸前,“我們到這裡還沒說話,你就不讓我們進,這不是不講理是什麼?”
那小童氣呼呼地說道:“就算我不講理,那你也比我更不講理!”
許箐:“你是承認你不講理了?那我可以告訴你家長了吧?”
那小童張著嘴,瞪大了眼睛看向許箐,猛喘了兩口氣,道:“你憑什麼告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