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郎依舊否認三連的態度讓秀家很是無奈,想必他的漢語也和他的日語一樣刺耳吧。
“其實有好幾次……我都以為談判要失敗了……”
就算語言不通,聽著他的語氣秀家好幾次都産生了可能要談崩的錯覺。不過……追問他在哪些話中夾了私貨也意義不大。也多虧他的試探,秀家才能明白尚寧真正的態度。
“比起這個,讓我更驚訝的是你居然會談判了。上一次你和三成去找毛利談,毛利輝元是鼻青臉腫地橫著出來的。”
看著曹太郎關愛馬鹿的表情,秀家確認了一件事……之前幾次要談崩的感覺沒錯。
“我也不是隻會用拳頭談……那次是因為毛利輝元他欺人太甚,他居然把九郎的孩子……”
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秀家臉上的神情被一種難言的刺痛取代了。
曹太郎沒有繼續調侃他,只是低聲說道:“是想起了他談判時的模樣嗎?”
秀家垂下了腦袋,輕輕點了點頭。
“是啊……現在想來,跟大明使節和談的日子還猶在眼前。九郎是個溫柔的人……即便是在談判時,也會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問題,衡量雙方的利弊,而不是試圖達成單方面的勝利。正因如此,他的話……即便是敵人也會願意聽吧。”
他從腰間取出了畫著傘松的摺扇,一點一點展開,一時間,強烈的思念湧上心頭。
“昔日遊處,行則連輿,止則接席,何曾須臾相失。每至觴酌流行,絲竹並奏,酒酣耳熱,仰而賦詩,當此之時,忽然不自知樂也……”
聽著秀家的詠嘆,曹太郎的臉色又變得微妙了起來……
你說你緬懷就緬懷,幹嘛又提魏文帝的《與吳質書》書呢?
“既然備前麝香葡萄的事情已經談妥,我也該回堺了。想必你與尚寧王和談成功的訊息很快就會傳遍大阪吧。”
趁自己當著傻兒子的面翻起白眼之前,曹丕找了個理由準備離開。誰知秀家竟叫住了他,
“曹太郎……能否替我向三成道謝?還有,在九郎出事後,我自暴自棄了很久,讓他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對此……我非常抱歉。”
曹太郎的背影僵了一下,三成派他來幫忙這事他可從沒說過。他沉默了片刻,最終丟下了一句話:
“……這些你下次見面自己去跟他說。我是個生意人,不是負責傳話的。”
雖說十分感謝曹太郎的幫助……但如此對待客戶的商人……秀家也算是活久見了。
正納悶著曹太郎是不是也這麼和其他客戶說話,得知談判成功的島津老爺子就揣著白貓來到了鹿兒島的海港。像是怕他一個人悶得慌,老爺子熱情地將他拉到了一家居酒屋,還讓豐久去把忠恆那個傻兒子也一塊叫來喝酒。
“備前宰相,尚寧王的事我已經聽說啦……都說名師出高徒,不愧是行長的弟子啊。”
老爺子一邊拍著秀家的肩膀一邊說著誇獎的話……明明是十分值得慶祝的事,但不知為何,每當提起那個名字,秀家的心中都會湧起一絲痛楚,連同杯中的熱酒也變得苦澀了起來。
九郎……
你會在哪裡呢……
“藥屋先生,你……你怎麼了?”
飯田覺兵衛加藤清正的家老)在庭院的迴廊看見那個人的時候,他正捂著胸口靠在柱邊,臉色似乎也不太好。這不禁讓覺兵衛懷疑他是否也有著和主公相似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