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秀賴的罪己詔書被張貼示眾……隨之被公開的,還有他構陷石田三成、設計陷害大谷吉繼和小西行長的種種證據。
這個訊息迅速在大阪傳炸開了鍋。
“原來彈劾石田右府,是因為秀賴公聽信了小人的讒言......”一個浪人打扮的男子喃喃自語。
”不止如此!”旁邊的商人壓低聲音,”連小西攝津守的死也和他們脫不了關系!他們禦前試合時給主計頭的刀淬毒,策劃隱岐島海戰的圍剿,甚至......”他環顧四周,聲音更低了,”在彈劾石田右府前,還派人去刺殺在關原之戰逆轉戰局的大谷刑部!”
人群中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不會吧......”一個老者顫抖著聲音,”小西攝津守、大谷刑部和石田右府,可都是豐臣家的譜代家臣啊......沒有犯下任何罪行就要遭受如此對待?”
“石田右府從關原以來,為豐臣南征北戰,後又施行新政,功高蓋主……怕是……遭到了忌憚啊。”
“可國松丸不過是個幼子,怎麼可能治理天下……”
另一個聲音冷冷道,“難道這是備前宰相的意思?挾天子以令諸侯?”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一個身披墨綠色陣羽織的男人早已攥著一封密信,快馬加鞭離開了大阪。
或許是出於母親的直覺,亦或是在那次對話後明白秀家遲早會邁出這一步,清正從九州回來複命時,澱殿單獨召見了他,並且給了他一封密函——
如今的備前宰相和昔日的德川內府一樣,早已威脅到豐臣的權威。若備前宰相生出反心,就用這封密函,召集忠傑之士……
隨著罪己詔的公佈,清正當機立斷,帶著澱殿的密信直接朝著加賀的方向進發。
宇喜多家在備前經營多年……明石全登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備中已經回不去了。方今之計,唯有聯合周邊的勢力迅速奪回大阪。
清正將澱殿的密信分別展示給了加賀的前田利政,敦賀的大谷吉繼,尾張的織田三法師。
加賀的前田利政認為此事有誤會,在查明真相前不願鬧到與姐夫兵戎相見的地步;敦賀的吉繼雖然同意隨行但能帶的人並不多;至於尾張的織田秀信,雖然能提供後勤保障,但也沒什麼能打的人手。
最終,清正來到了佐和山……
夜色沉沉,燭火映照著三成緊鎖的眉頭,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扣著案幾,目光沉沉地落在那封密函上。
秀家……真的做了這一步?
三日前,他還在千利休的茶室裡對自己承諾,不會再做傻事,甚至向自己保證“惜命得很”……可現在,他竟發動了兵變?!
“這其中必有隱情!”
三成抬眸看向清正,清正卻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譏諷:“三成,前田家和宇喜多家有姻親關系,為了明哲保身左右逢源,這麼說也就罷了。但大阪已經完全落入了備前宰相手中,秀賴甚至被迫發布罪己詔讓位給國松,還有什麼別的可能?”
他往前逼近一步,眼神淩厲,“難道你想說,他是在效仿竹中半兵衛搞稻葉山城兵諫?!”
“我必須和秀家談談。” 三成神色不變,堅定地答道: “在徹底弄清楚真相之前,我不會貿然採取行動。”
“談談?!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談的?”
清正目光沉沉地看著三成,聲音裡帶著幾分怒意,“難道你忘了太閣臨死前是怎麼把秀賴公和豐臣家的未來都託付給你的!”
“虎之助,你覺得三成真的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嗎?”
還未等三成做出回答,吉繼忽然冷冷地開口了。
“你什麼意思?” 清正眉頭微皺,一時間卻不好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