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的那個地方很遠,大概……不會再回來了吧。”
國松陷入了沉默。望著逐漸遠去的船隻,他的心裡不知為何竟有些酸楚。
國松的母親曾告訴過他,他在出生時便經歷了一次鬼門關,那時候,連他的親生父親都想著去母留子……是備前宰相和茱莉亞救了他們母子的命。
而離開的這個人,就是那位備前宰相。
後來,在去往八丈島的航路上,那艘押送罪臣的船再也沒有返回。
有人說船隻遇上了海難,葬身大海;有人說他在途中被人救走,從此隱姓埋名……
不論真相是哪一種,備前宰相都不會回來了。
又過了幾年,從奧羽出海去南蠻旅行的商旅回來時,也帶回一則奇聞:
在遙遠的羅馬,有一家極為別致的鋪子,專賣東洋繪本與珍玩。那位店主是一名切支丹,從日本飄洋過海到歐洲做生意。此人溫文爾雅,風度翩然,說得一口流利的南蠻語。
店主身邊還有一位長相俊朗的同伴,據說是他的得意弟子,兩人在當地收養了數位孤兒……
據說,那位孤兒院的院長,書法極好,畫也畫得極美。由於和旅者聊得十分投緣,院長將自己的畫作贈給了他。
那位旅人回國後,把那幅畫贈給了資助他遠航的真田信繁。畫中是一片蒼茫的天地,怪巖嶙峋的山脊上,一棵優雅的傘松傲雪而立。與他為伴的是棲息在他枝頭的孤鷹……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說起來,虎之助近來把加藤家交給了嫡子,自己則剃度出家了。”
”什麼?他還真出家?”
三成險些被茶水嗆一口,
“看來澱殿和秀賴公的事……對他打擊不小啊。”
“佐吉覺得是因為那件事麼……”
吉繼端起茶碗,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唇邊的笑意。”不論如何……他若能放下心中執念,也不是壞事吧。”
後知後覺的三成愣了一下,
“難道不是澱殿那件事?”
“咳……宮中近來如何?”吉繼適時轉移了話題,一提到工作的事,三成倒是滔滔不絕了起來。
”高吉越來越有當年大和大納言的風範了。他雖年少,卻肯下功夫,許多政務都已能獨當一面,偶爾還有幾分……當年你我的影子。照這個勢頭,我或許能早日退居二線。”
吉繼聞言輕笑出聲,茶盞在手中微微晃動。”你要是能閑下來……太陽怕是要從西邊出來了。高虎說,高吉的事他很感謝你,讓我替他轉達。可是啊,咱們的右府大人公務繁忙,還能抽空來看我這老病號都已經是謝天謝地咯。”
“紀之介……我……我以後會更常來的!”
三成聞言臉頰有些微紅,生怕自己冷落了吉繼,讓他心裡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