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流玉的笑容愈發加深了一些,想到每次都吃得肚子鼓起的小蠢貨,揉了揉小狗的肚子,把它交過去:“很可愛,去玩吧。”
景樂棠帶著小狗乖乖走了。
景聞庭眯起眼睛,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冬季晝短夜長,才五點天就黑透了,照例快要過年了,學校也沒課,景流玉是不該走的,景聞庭卻見他披了衣服拿著鑰匙出門,走出門的時候,倒比來時更輕松急切。
景和清看著景流玉利落離去的背影,和景聞庭羨慕地說:“真好,大哥都能自己出去住了,等咱們上了大學,就湊錢買套房子,也不回來住。”
景聞庭看了看捧著腮,對未來充滿幻想的哥哥,悄悄拉住他的手說:“一定,就咱們兩個。”
景流玉每次在景家往返,都像踏進了時空幻境,走出景家,有種恍若隔世之感,像從大清王朝一下子跳過了辛亥革命五四運動和新中國成立,直接邁進二十一世紀現代化的大門。
他的靈魂在時空穿梭的縫隙裡扭曲,一擰都是濕噠噠的黏糊糊的髒水,沉重黏膩地裹緊他,灌滿了每一顆毛孔,他要找一些什麼鮮活的,跳動的,激烈的,鮮明的東西紓解,把這些死水清出去。
趕上晚高峰,車流挪動緩慢,如同半休眠的老龜在地上緩慢爬行,景流玉繞路,從郊區往北兜了一大圈,壓著限速回了家,時間才到傍晚六點,家裡的管家和廚師都下班了。
他掐算了下時間,沉默著在廚房煮了盤番茄意麵,沉默著端上了樓,又沉默地坐在喻圓身邊。
七點五十分,蜷縮在床上睡覺的喻圓準時伸了個懶腰,幽幽轉醒,順手摸起身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餘光瞥見陰森森坐在床邊的景流玉。
月光透進來,將對方臉照得慘白無比,一雙眼睛卻熠熠生輝,他嚇得尖叫一聲,差點從床上彈起來,抱著被子大喊:“你有病啊!不知道開燈!你坐這兒嚇唬誰呢!”
景流玉順手開了燈,向他溫柔地笑了笑,把意麵遞到他面前,沒多解釋什麼:“圓圓,餓了吧,吃飯。”
喻圓看著他破掉的額頭,心裡毛毛的。
難不成景流玉人不輕狂枉少年,出去約架了?輸了還是贏了?看著心情還行,給他煮了面,難道贏了?贏了坐床頭幹什麼?
喻圓一邊想著,一邊伸手去接餐叉,卻被景流玉避開了。
他奇怪地看著景流玉。
景流玉用餐叉捲了番茄肉醬意麵,遞到他嘴邊,哄他:“圓圓,啊,張嘴。”
更怪了。
不過能不動手,還有人伺候,喻圓是挺樂意的,從小還沒人喂過他飯吃呢,今天享受一下。
景流玉給他一口一口餵食,雖然是第一次做,卻配合的不錯,像天生就會伺候人似的,喻圓得寸進尺,指使他多卷點肉醬,景流玉只是微微垂著睫毛,照做,然後時不時給他擦擦嘴角。
一整盤意麵都吃進肚子裡,喻圓才感覺六七分飽,這種半飽不飽的空虛最讓人抓心撓肝了,他問景流玉:“還能再來一份嗎?”
景流玉沒回應,把煮好的山楂冰糖水遞到他嘴邊,喂他:“漱漱口,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