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冰琴搖了搖頭,說自己不餓,晚點回家吃。
季舒楹專心吃飯,嘗了塊蒜蓉排骨,香軟酥糯,好吃是好吃,但她坐在床上,有些不知道骨頭該吐哪兒,放碗裡?
正犯難著,視野裡出現幾張交疊整齊的衛生紙,潔白,工整,每一角都對準,厚實地墊在飯盒旁邊。
季舒楹抬眼看過去,裴遠之在跟鐘女士低聲交談著什麼,順手將一抽衛生紙放回病床旁的臺上,餘光掃到她看過來的動作,淡淡道:“吃完我來扔。”
季舒楹‘唔’了一聲,將骨頭吐在紙上,繼續吃。
吃到中途,季舒楹有些口渴,喝了口湯,又嫌湯有點鹹。
她看向鐘冰琴,想要開口,想起什麼,又轉頭看向裴遠之。
“想喝水。”
稱呼都省了,使喚的意思很明顯,卻並不讓人討厭。
鐘冰琴剛想起身,裴遠之抬手攔住,“我來吧,伯母。”
說著,裴遠之取過杯子,倒了溫水過來。
季舒楹接過,抬起杯子,嘴唇碰觸到水,剛好可以入口的適宜溫度,突然想起之前第一次去ks找裴遠之的時候。
當時她各種挑剔,要求一杯不超過40°的熱水,被裴遠之不耐煩地打斷,讓她抓緊時間。
而現在截然不同。
很奇妙。
這樣想著,季舒楹慢吞吞喝了一口,放下杯子。
忽而,身側有陰影抬起,緊接著,微涼的指腹擦過唇角,她被袖角帶起來的一小陣微風撫過。
季舒楹有些懵,看向裴遠之。
裴遠之的視線很淡地從她臉上滑過,太快,又似乎眸光太幽深,連她都不知道是何種意味。
“嘴邊沾水了。”
他道。
這一下,幫她擦去了唇角的水漬,短暫而又猝不及防,快得像流浪的風掠過。
哪怕在未來丈母孃面前,裴遠之一貫的鎮定自若,像是這種小事,私下相處已經做過千萬遍了。
鐘冰琴看著兩人,並不說話,微笑。
季舒楹臉有些微紅,被擦過的肌膚也在隱隱作燙,印證了鐘冰琴說她還照顧不好自己的那句話,連喝水唇邊都還會沾上。
有些丟臉,又有些微妙的心情,血液來回沖撞著,找不到門路。
心裡掛念著這茬,季舒楹接下來吃飯都很注意儀態,她吃得很慢,細嚼慢嚥,優雅斯文,也就沒注意到旁邊的裴遠之,一邊聽鐘冰琴講話,偶爾應一聲,一邊餘光看著她吃完了全程。
鐘冰琴看在眼裡,至少從目前來說,裴遠之處事沉穩,性格耐心,像是個能照顧好女兒的。
吃完飯,能量逐漸湧入四肢,發虛的感覺也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