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如一個陌生人。
不如任何一個人。
那種煩躁,沒由來的,無法說清的情緒,控制了他,感性越過理性,支配了他。
讓他無法靜下心來。
換位思考,裴遠之忽而明白了那天季舒楹為何會那麼生氣,那麼激動,會無法理解、無法接受他的話語。
因為他完全忽略了她在得知這個訊息時,可能存在的心情和感受,就像現在這樣。
一千遍地回想,一萬遍的感同身受。
“……抱歉。”
季舒楹突然聽到頭。
她身體抖了一下,像是被這聲滾燙的‘抱歉’燙到,隨後被人更用力地抱緊。
他一隻手護著她的小腹,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腰,“抱歉,小舒。”
“你在道歉什麼?”季舒楹歪了歪頭,明知故問。
“那天的事。”
“那你說,對不起。”季舒楹站得有點累,幹脆靠在對方懷裡,將所有力氣交給他。
“對不起,小舒。”
他語氣很輕,也很認真。
好奇怪,裴遠之不道歉還好,至少一週來,季舒楹都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那天的委屈,早就消失得幹幹淨淨了。
但裴遠之一道歉,之前消失的委屈卻像海嘯一樣,湧動著,翻滾著,席捲重來。
將她整個人盛滿,再也容納不住,快要溢位來。
季舒楹側過臉,看向牆的一邊,任由對方溫熱的鼻息再度撲灑在頸窩裡,聲音也帶了一點啞,“你當時好過分……”
她想要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只是一說話,聲音受情緒影響,就帶上了濃濃的鼻音,“為什麼要那麼冷冰冰,為什麼要那樣跟我說話……”
裴遠之用手將她的臉掰回來,低頭,與她鼻尖抵著鼻尖,輕蹭著,“是我不好。”
“你一點都不為我考慮,一點都不心疼我。”季舒楹咬著唇,繼續控訴他的罪行。
“……沒有。”
“可你那天還兇我,你說你無可奉告,你說讓我冷靜下來再說。”
“……我沒兇你。”
那只是他一貫的說話方式。
原本止住的眼淚又盈滿眼眶,季舒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完全被情緒和激素所控制,亂七八糟的,“你是真的心疼我,在意我的感受嗎?”
“跟我道歉,說的這些,是出於責任嗎?只是為了這個家能平穩地過下去嗎?”
說著說著,她又開始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