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於燕找到一處隆起的山岩,把廣平王和惠琳等人,一一背了過來,安置在山岩背後,可做簡單的屏障。這樣多少會有些心理上的安慰吧。
這魔神如今的力量,輕輕一踏,足以摧毀一座山嶺。這隆起的山岩,在他看來也不過是一粒卵石而已。
鮮於燕靜靜的做著這些,然後靜靜的在眾人身邊蹲伏下來,靜靜的看著魔神的舉動。
他並不像惠琳或者別的什麼人一樣,感到什麼絕望之類的情緒。
此時,他的頭腦進入了一種懵懂朦朧的狀態,一幅幅畫面閃現而過。
有洪水,自遠處的山谷裡奔湧而來,無數的城鎮、村莊被滌蕩一清,洪水過後,河谷裡飄滿了人和牲畜的腫脹的屍體,或者幹脆倒伏在淤泥裡,和種種的汙穢混雜在一起。
有漫天的大火,在城市的一角忽然的燒起來,迅速蔓延著。女人和孩子哭嚎著,火警的鑼聲、梆聲響個不停,人們喊叫著去打來一桶桶的水,可大火還是很快燒遍了整個城市,留下焦黑的斷壁殘垣,還有堆滿燒焦的屍體的街道。
有殘忍計程車兵,在原始慾望的催動下,野獸一般洗劫一處處城池,鮮血染紅了護城河,士兵、老弱的屍體堆倒在城牆、路邊。
總會有血流成河的時候,總會有餓殍遍地的時候,總會有無數的哀嚎、絕望。
然而,也總會有堅強的人們,在斷壁殘垣中慢慢的挺直了身子,在積滿了雜物的淤泥中爬起來,在堆滿同胞屍體的戰場上走出來,倔強的活下去,繁衍出新的生命,創造更燦爛的文明。
今天的情況,大概也就是這樣吧。黃昏時一片金色的池塘裡,吹過一陣晚風而已。
獸王族的後裔們,總是背負了太多記憶,太多秘密。
一頭壓抑了久遠之年的魔魂此刻覺醒,沉積了千萬年的魔元在魔天鵬王的體內震蕩著,大地蒼穹之間氣流湧動,不斷呼應著這股上古的魔威。
無數道環狀的黑色火焰,繚繞在魔神的周身,嘶嘶嘶嘶——似蛇吐信一樣的閃電的聲響,響徹幽谷。
這頭亙古時代的魔神,也在適應著剛剛複蘇的身體,可以看得出他異常的躁動不安。
這頭巨魔意識複蘇的程度,似乎比不上他巨大的魔力,看起來只是一頭力量奇大的蠻獸一般。
這樣蠻蠢的神靈,很容易被人操縱的。
果然,一道身影淩空飛起,落在了魔天鵬王的肩頭。是鬼地藏。他手裡握了一根長矛一樣細長的法杵,自黑鵬王的後頸,狠狠插入,幾乎沒入了腦髓。
在噬腦入髓的劇痛或許還有某種強大的密術作用下,魔天鵬王赫然抬足猛踏,一聲爆裂過後,一陣強大的熱浪捲起地上的塵埃土石,燃著黑色的火焰,迅速向著山谷的邊緣擴散開去。
山谷裡所有圍過來的冤鬼,紛紛被熱浪襲卷,被爆裂的黑色火焰瞬間燒成了煙霧一般的形體,整座山谷裡溢滿了濃鬱的陰邪之氣。
氣浪餘勁不消,又以魔天鵬王為中心,迅速收攏,卷動整座山谷裡的陰邪之氣,盡數納入了魔天鵬王體內。
將無數冤鬼的陰邪之氣吸收殆盡的魔天鵬王,如山的身形再一次暴漲起來。
鬼地藏在黑鵬王的肩頭,如猿猴一般,一邊攀爬,一邊又將幾根細長如矛一樣的法杵,刺入了魔王的腦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