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是在主動走入回不了頭的深淵。
忽然感覺左手被人握住,熟悉的感覺讓她不用抬頭都能知道是誰握住她的手。
烏玉勝的手很冰,卻也讓她心中的膽寒減少許多。
“這裡只是看著深。”訶仁順著巖壁間的陡峭臺階往下,還能自然轉過頭看著她笑,“殿下害怕了?”
此時烏玉勝拉著她讓她走在他前面,又忽然將腰間的佩刀拿了出來,他拿著一端,抬眼又垂首示意她拿過另一端。
她抬手握住佩刀另一端,身後的烏玉勝將她頭上的帷帽摘下拿在手中,輕聲開口:“遮擋視線,待下去後再還給殿下。”
也正因他將帷帽摘下,讓她與訶仁的視線相撞。
於是她笑了下,用空閑的手指了指陡峭蜿蜒的天梯,“首領大人,我有個好辦法。”
訶仁一面下著梯子,一面回答:“什麼辦法?”
她一步一步踏得很穩,可握住佩刀的手卻止不住地有些發抖,但聲音卻聽不出任何異樣:“你滾下去,既能節省時間,能在霞山谷吃上午膳也說不定,又不浪費力氣,還能讓首領你的嘴巴歇一歇,三全其美。”
訶仁扭頭瞪了她一眼,又迅速回頭看路,但嘴巴卻不停歇:“我覺得殿下的嘴巴也該歇一歇,不如你跟我一同滾下去吧?”
朱辭秋正欲嗆他,身後的烏玉勝卻突然拉了拉她衣角,又悄然出聲:“殿下,凝神,注意腳下。”
“哈哈,烏玉勝!”訶仁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語氣變得有些激動,“你不會是嫉妒我能跟你家殿下說這麼多話吧?”
烏玉勝聲音冷凝:“閉嘴。”
“照我說,你這人就是太小心眼了,也太容易鬧別扭,還是個悶葫蘆,什麼都不願意攤開了說,你以為誰都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啊?”訶仁越說越激動,話茬愈發剎不住腳,似乎深受其害,“當年你逃出南夏我可是替你打了掩護的,你倒好,剛回南夏就要將我吊起來打一頓,我問你為何如此,你那嘴巴就像不會說話似的,問你大半年都沒問出個底細來。這還是我親自去大雍套了訊息回來才知道你這小子受了情傷——”
烏玉勝隱忍著怒氣,聲音有些撕裂:“你說夠了沒有?”
訶仁啞口一瞬,又輕輕吐出兩個字“回來”。剛一出聲,烏玉勝就不知從哪掏出的小石子扔向訶仁後腦勺,讓他被迫閉了嘴。
朱辭秋默默地聽著,也不說話。
她對訶仁說的有些話,心中是表示贊同的,而且從訶仁透露的話語來看,他與烏玉勝,自小便相識且是互相信任的。
烏圖勒不可能不知道此事,若是他要阻止烏玉勝勢力更盛,兩年前訶仁殺父繼任首領時,他就該助娜木寒一族奪回首領之位。
可他沒有,他甚至沒有阻止訶仁折辱娜木寒一族。
原先,她以為南夏局勢明朗清晰,只要讓各族相爭她趁亂獲利即可。但此次巫族之行,卻讓她愈發看不透這個南夏,就像是巫醫之術,畫皮下的真面目透不出任何異樣,如同鬼魅一般,令人心生膽寒。
烏玉勝借塔娜的口告訴她巫醫之事,是否也是想告訴她,如今的南夏,鬼魅橫行,王公貴族的眾人分不清真假?
但烏玉闕,應當是真的。
訶仁忽然往下一跳,平穩地落在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