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金言點頭,慢慢的坐了過去,燈光照在他臉頰上,雲白並未多看這人一眼,生怕自己多看一眼,自己會吐出來。
她說,“我回來的時候,正好是你帶人過來的,是不是?”
“是的。”胡金言勉強自己說出這句話,似已花了不少的勁。
“你們來的那麼巧,是不是早就在等著我?”雲白目光忽然逼視著胡金言,忽然又說,“你最好說真話,否則你一定看不到日出了。”
胡金言呼吸已不穩。
“這跟你本就沒有關係的,你何必來多管閒事?”他眨了眨眼,又說,“你最好不要插手這件事,這對你並沒有好處。”
雲白彷彿沒有聽到這句話,“你一定知道賭局後面的人是誰?”
胡金言閉上嘴不語。
“你最好說出來的好。”雲白淡淡的笑了笑又說,“蘇州七星已死了五個,他們都不是泛泛之輩,在江湖中都有點地位有點成就。”
胡金言依然閉上嘴,額角已有冷汗留下。
他似已意識到可怕的一面,他甚至已想到青衫、小玉佛的死樣,特別是小玉佛的死,他記得更清楚,那人從得月樓裡竄出的時候,別人幾乎認不出他真實的身份。
“今天是九月初八,明日就是賭局開始的時間。”雲白又說,“所以你已沒有利用價值,留著只是個禍害。”
雲白又在笑,笑的已有憐憫、同情,久久將桌上的茶水倒掉,就倒在桌上。
桌子頓時有了可怕的變化。
她本來想喝的,說話本就令人渴,她又習慣摸杯子的習慣。
此刻她竟已怔住,胡金言也怔住,他顯然也未想到有這樣的下場,他長長嘆息,蒼白的臉頰上沒有一絲血色。
“這叫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像你這般在江湖中有地位有威望的人活著,此時只會令別人有麻煩了。”雲白笑意不變。
見到桌子的變化,已令胡金言嘴裡隱隱發苦,此時聽到這句話,彷彿更嚴重了。
這句話無疑很有效,雲白靜靜瞧著這人臉頰上的變化,久久沒有說話,她說的已夠多,就等他開竅了。
如果他明白裡面的厲害關係,那麼也許能活的長久些,否則也許就真要死的很難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狂風將屋裡的油燈吹滅,門板啪啪作響,破裂的窗戶忽然跌落大地,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寒光無聲無息的射了進來,定入胡金言的胸膛,齊根沒入。
胡金言身子弓起,根根肌肉不停抽動、繃緊、收縮,嘶聲說,“不要追了。”
雲白掠出去的身子又白雲般飄了回來,笑了笑,“你想通了?”
“已死去的一星。”胡金言說出後,連嘴巴都沒有閉上,雲白暗暗嘆息,他那句話顯然已將軀體裡所有的潛力都逼了出來。
她將胡金言的嘴巴閉上,也將他的眼睛合上,那雙眼睛充滿了說不出的痛苦、驚訝、怨恨,那種怨恨只有被最親近的朋友出賣才出現,所以顯得極為痛苦。
雲白閉上眼睛,慢慢沉思著,她腦子裡忽然閃出了一道光。
令牌!
她將令牌摸出來,不由笑了出來,喃喃自語,“還好我沒有忘記還有你。”
桃花令牌,在江湖中小有名氣,就算在江湖最亂最黑暗的時刻,它的那種神秘、可怕,也沒有一絲變化過。
桃花塢街道其實並不長,兩旁的林木間只有三兩株桃花,花瓣幾近凋謝,裡面最神秘的當然是桃花居士呂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