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雖然不早朝, 但是一年一度的大朝會還是必須要開的。為了這個大朝會, 多方勢力都已經暗中較量了一番。
如今朝中局勢,以大司馬趙欽為首的趙氏一族, 把持了丞相、光祿勳等軍政要職,大權在握,煊赫朝野,這都是帝太後的勢力和爪牙;皇太後趙飛燕不懂謀略,唯獨知道錢才是命根子, 便牢牢攥緊了少府的財權;而代表了帝派的太傅孔光和禦史大夫師丹等人,旗幟鮮明,凡事以國以朝以民為重,深得百官萬民厚愛,因有外戚王氏滿門覆滅的先例就發生在不久前,很多頭腦清醒的實力派雖然不敢明著反對趙欽,但暗中都是站在孔光這一邊的。
所以,這個大朝會就開得甚有意思。
皇帝正襟危坐, 肅穆威嚴,聽得多,少的說,說話都是簡明扼要,言簡意賅。呂筱扮演劉昭那是非常真切的,連王敘都被騙了那麼久,這些大臣們更是霧裡看花終隔一層。
大家一直都認為現今皇帝要比先皇英明,至少是個明主, 就是心思太深,揣摩不透。
趙欽說什麼,皇帝都點頭贊許。孔光說什麼,皇帝也不反對。
朝廷各司一個月前便上交了來年預算,按照往年慣例,朝會上透過了的預算,少府和大司農按照各自事項的屬性進行認領,皇家之事屬少府出錢,國之大事歸大司農出資。
這朝會連開三日,第一日上午還一派祥和,到了下午各司開始上奏預算,氛圍悄然開始變化。少府卿這邊還好說,該認領的認領,該削減的削減。反而是大司農,扣著錢袋子,一律要求削減開銷。
師丹不解,問:“按照以往慣例,你們大司農應該是花錢大戶,各地水利農桑,防旱防澇防瘟疫災害,不都需要預算麼?為何今年你們不單不讓別司花錢,你們自己也不花錢,這就令人費解了。”
如今新履職的大司農是趙家的親信賀延,趙欽要他怎麼做他便怎麼做,他如何知道這其中內情。
賀延只好道:“倉廩不盈,國庫不實,除了消減開銷,開源節流本司也別無他法。”
“不花錢怎麼做事?要做事就需要人,要人就要有俸祿。各部預算以俸祿為主,除非裁員,不然那些硬性開銷是減不了的。”
“今年沒有大旱大澇,各地稅賦算錢都是如時徵收,今年國中也沒什麼花錢的大事,為何會倉廩不盈,國庫不實?”
“班稚在任大司農的時候,不是說今年錢糧不缺麼?怎麼才幾個月光景,就錢糧兩缺了?”
……
一時之間,賀延便受到了站在孔光這邊的群臣圍攻。
丞相李止沒說話,孟準新官上任也不敢多言。趙欽便看了一眼侍中李誡,示意他幫忙說話解圍。
李誡才道:“各位莫爭了,這都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是說,能削減的開支盡量削減,實在削減不了的,由少府認領。”
少府卿一聽覺得不對味,少府乃皇室私家府庫,皇上說了算。但如今皇太後抓了少府的財權,這是要挖皇太後錢袋子的意思?
少府卿道:“不是該少府認領的,我就算認領了,皇太後那邊不讓撥款,那該如何交待?”
這事怎麼可能是呂筱的主意,這很顯然是帝太後要搶皇太後的財權,拿他來做幌子而已。呂筱也知道帝太後要留著大司農的錢糧做什麼,為了收複鎮北大將軍而儲備糧草吧?
但是作為帝太後傀儡的他,此時只能順著李誡的意思走。
呂筱略微嘶啞的聲音,淡然說了一句:“若母後不同意,便由我去跟她說。”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而各司的預算有少府認領,大家猜不透皇帝的用意,一時也都無話可說了。
各部各司的預算透過之後,到了大朝會的第三日上午,又有人跳了出來,這是新任宗正劉必,他啟奏道:“皇上登基日久,這皇後之位卻依然空懸,皇後乃一國之母,一則母儀天下,二則也要為皇上開枝散葉,打理後宮。臣等懇請皇上,應早日冊立皇後,正位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