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一想肚子裡的孩子,她與敬方的骨肉,她便告誡自己,必須活著。
馮榭敢殺她的孩子,她便讓那天也成為自己的祭日!
烈日西落,遙遠的天際餘輝微紅。
甲板上,和秀秀倚在欄杆旁,雙臂捧在腹上,靜如處子,平靜的海面蘊藏著巨大的力量似的,好像下一秒就會將她吞噬,雨洗纖塵,淚洗面,她朝著一望無際的海面張望……心底的聲音,始終在呼喊——
“敬方,你還在這人世間麼?我還活著,你快來救我,救我們的孩子吧!
敬方,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好怕!
敬方,你聽到沒有?我快堅持不住了。”
海風輕拂,舞動和秀秀的長髮,如雨蝶般荏弱的身影被夕陽拉得斜長,淒涼無助。
馮榭的眸波一瞬不瞬地灑向那道纖弱的好似隨時會凋零的花兒一樣的女人,他好幾回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揪回船倉裡,可她卻倔強地一次又一次地穿著單薄的衣服,偷偷地跑到甲板上,扒著船欄默默地哭泣,不分晝夜。
將十年前的事情告訴齊譚,卻換來齊譚一臉驚愕,外加一番勸阻,他不想聽。
“無論她意願如何,必須留在我身邊,直到,我看煩了她。”
“你愛上了她?”
齊譚一下子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是他從來沒想過,這就是愛?於他來說,是純粹地想要佔有,柔體上的佔有。
“如果她抵死不從,你怎麼辦?”齊譚又問了。
“我會拿她肚子的小東西做為要挾的籌碼。”凝著那女人的身影,馮榭的話,如他的眼神般陰狠,對一個未出世的嬰兒,沒有一絲心軟。
旁觀者清,卻體會不到局中人愛而不得的心焦與煎熬,齊譚無力勸阻,卻還是說一句,“就知道你會這麼做,希望你不要後悔。”
狂風大作,驚濤駭浪,又是大雨滂沱,遊輪似一片樹葉般飄搖在蒼茫的大海上。
這樣不平靜的風暴,馮榭司空見慣,平時,便披上救生衣與屬下登上甲板,迎風破浪,或準備棄船而逃。可是和秀秀卻在這個時候破了羊水,在這天災來臨之際要生孩子,不是還差兩個月麼?他本想著再靠岸,就把她留在陸地上,讓她平安產子。
“轟隆!”
天際一聲巨響,劃過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船倉外的風雨飄搖的世界,像是末日最後的光束。
船倉內,女人尖叫痛苦的嘶喊聲如雷貫耳,“啊,好疼,敬方,幫幫我……”
和秀秀失了理智般疼得大喊大叫,這一刻,她依就思念著她深愛的男人,或許已經在海難中喪生,令她堅忍著活到現在的信念就是她腹中的孩子。
如果上天連一個做母親的機會都不給她,那麼,她便沒有活著的勇氣,她會死掉。
難產?這個女人不但早產,還難產,馮榭心亂如麻,完全沒心情聽和秀秀嘴裡喊了些什麼東西,他只想她活著,她必須活。
十年後相遇,非人力可為,乃是命中註定?雖然他不相信緣分這種東西,卻早在十年前,他的心就被這個女人偷走了,偷了他心的人,沒有經過他的允許,不可以死!
“保大人!”一把推開房門,他朝裡面冷聲喝令。
“不,保我的孩子,否則我情願死!”幾度昏迷的和秀秀虛弱得使不上一絲力氣,在聽到馮榭的話後,用盡力氣反駁,登時,身體也充滿了力量,可以這麼說,她不敢再昏過去。
怕再一醒來,肚子是平的,孩子死了!
“胎位不正,孩子和大人恐難保住!”老醫生急得如熱鍋裡的螞蟻,船上不具備剖腹產的條件,他已是束手無策。
“……”馮榭看著那被血浸溼了一半的床褥,著實身心震顫,他不知道女人個生孩子會這麼地慘烈,雖然他自己也有兒子、女兒,可林琴生產的時候,他壓根就沒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