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巴那忽現的身影，讓聖逸擺笑相迎，“那小子我趕都趕不走，賣你女兒個人情，算是倆全其美。”
“今日也算完成使命，終於可以小捏把汗。”
“這是場屠殺，全城人命，也罷，事已了了，我也回遺跡去了。”巴那憑空不見，只留下聖逸輕嘆，轉身於內。
此時瘌痢山內的街道巷，空空如也，那些往日被圈養的人，已不知去向。棋下對半，弓埋沙場，原本這需要人才有樂趣的專案，像是被時間嘎然而止，停在中央。龍茹茹試圖推開，那虛門半掩的酒堂，酒杯對立，熱酒未涼，被撥得整齊的花生殼，像求簽中的雙瓣，全是樂觀向上，“有人嗎？”龍茹茹喚了句，迴音像是隻為自己的聲音提嗓，沒人應對。這應是人間天堂，只是後果多殤，若提未來過現在，風敲楊柳岸，人心如柳誰人安。
一群不相幹的人群未見，只是多了龍茹茹臉上那帶著點驚奇的神色，沒有絲毫感傷，待轉身留下背影之後，誰還會記起曾經走過的人來模樣，或許只有地方，才是回憶裡提起那舊事的嚮往。
牢門被獄卒開啟，同時也滲入的龍茹茹聲音，“奉先，你出來。”所有人朝門外看了看，奉先一看是龍茹茹的身影，假裝沒有聽見，繼續閉眼安詳。“你出來。”龍茹茹的再次輕喚，在牢裡，沒有起色，就悻悻沖將進去，一把抓起奉先左手，猛地要拉他起身。包裹這左手的絲巾，被扯開露指。“你的手怎麼了。”
這句引起了所有人的觀望，所有人的關心，在瞬間如八方狂風同時襲來，讓人不知所向。“你找我什麼事，就這裡說吧。”奉先扯開了句。龍茹茹此時緊抓這奉先左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淚不經染落下，“你把蚌珠還我，以前我說的話，就如那蚌珠一併收回。”
“你不記恨我就好，蚌珠我已經丟了。”奉先笑了笑，輕輕的掙脫開手，把絲巾輕輕的裹上，“我的手只沒了三指，而你的卻五指不在，你痛在我，我痛無畏，對不起。”
“我父親已經答應放你出去，你跟我走。”龍茹茹一把又抓住奉先的手，卻是像已然疲憊不堪的耕牛，哪能拉動。
“走？”奉先自嘲的笑了笑，“我家人、親人都在這，我走哪？”
龍茹茹驚愕的看了看，周圍那栩栩而立的人群，又在奉先眼神裡找到了肯定，思索了會，“奉先，你跟這小姑娘去吧！”瘋霆飽含滄桑的話語，透過人群。
奉先拉著龍茹茹，到了瘋霆身旁，此時瘋霆已經白透了發絲，臉部的皺紋，深如溝，“你若是有這心意，就帶我外公出去，安個地方，讓他享享晚年。”
瘋霆大笑，“我已垂老如麥，能有幾年功夫能活，奉先你若聽外公一言，今日便和她離去，若是不聽，你也知道在這裡的下場，外公也不強求。”
龍茹茹一跺腳，“你等我。”說完轉身離去。
真是：紅塵債，如雕欄玉砌，風過晚，不解其中青栽。還道老瓦幾時破，隔江猶看，曾經年代，正值花開。
待龍茹茹走後，青葉哀嘆一聲，“想當初，我師兄岱宗就是被困天合陣內，如今我也步入後塵。”
“這瘌痢山的結界是天合陣。”奉先驚訝了句，料想當時岱宗那破天合陣，只是揮手之間，如今又在天合陣內，“我看岱宗破過天合陣。”
青葉站起，“奉先，你見過岱宗？”接著又緩緩坐下，輕嘆一聲，“若是師兄放你出來，倒也合乎情理，天合之陣只困該合之人。”
若是按青葉所說，那麼岱宗那日只不過是擺手做戲，那麼唐雲。諸多想象的縈繞，恰是那深窪過水，頃刻飽滿的思緒，讓奉先眉頭緊皺，若是按青葉所說，那麼自己和外公隨時都可以出去。思緒正勁，門外就有幾個獄卒，人手提著十多壇酒，擺在牢門前，“終於要解放了。”一個獄卒說道。
“你們各自領取，也別爭鬧，人個有份。”另個獄卒指著地上的酒，對著奉先一群人說著，然後挑了倆壇，邀著幾名獄卒，興奮而去。也不知是獄卒故意，還是原本就多了的酒，按數量算，人個有份，只少倆壇。
眾人互望，似乎看到末日一般，那眼神開始收斂的同時，思緒在凝固，凝固後，又開始升華，崢嶸歲月，也就在這一壇酒後，化為曾經，曾經的人，曾經的人事。開始承受不住成為別人茶後話談。
對於生死，不是順其自然，就是難以接受。欣兒一笑，“韋略，你走慢些。”過身，拿起壇酒，只見下巴的八字潺流，如淚，如泣。酒罷，撥一喉清嗓，慢節細拍，囫圇生情。真是：形只孤蝶，漫野濃香無味。如死湖水，偷偷去，喚伴陰雨相隨。春去多少，幾時曾說秋不對，但吹紅蕊。待我，興陪，談笑路黃泉，相依賞輪回。
瘋尤大笑一聲，“欣兒慢唱，我用壇引調。”說罷，擺開十二壇，或立，或倒，或碟，或堆，拿出一雙筷子，隨節拍而進。眾人被聲所染，韻調所吸，靜靜細聽，猶如布穀啼夏，思念被憧憬鑲嵌，回味被音律相間，然是平平淡酒，也是一番滋味嘆心頭。
人群之中，又笑一人，山羊鬍，些許白發，手拿玉簫，天一門下虛餚，一生在簫音中尋覓，看他神色激動，談笑大方，“人生終有盡，難覓妙佳音，黃昏如何，蕩蕩不如淡淡，我也配上殘音。”一聲簫頓起，寒蟬悽切，天雲相擁，配大江而從憂，藐世間而無物。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石蘆湖風，命運難擇。
“他們瘋了？”一個獄卒，扭頭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