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的是她自己做的那件倭國女孩的衣服。
夏綾將衣服取來,幫秋鶴換上。這衣服的形制與大燕女子所穿的很不一樣,廣衣袖,窄裙邊,腰間還有一條寬闊的腰帶,可穿在秋鶴身上依舊是很好看的。
夏綾帶秋鶴在房間裡熟悉了一圈,告訴她:“秋鶴,你要裝作一個人在這裡生活。”
秋鶴淡淡笑了下:“姐姐,我不用裝作。一個人生活,原本就是我的人生。”
夏綾將她帶到衣櫃邊,拉開櫃門,卻見到門後繫著一條繩子,繩子穿牆而過,通到隔壁的另一個房間中。
“秋鶴,我就住在隔壁。你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拉開這個櫃門我就會知道。”
夏綾這樣說,既是擔心她身懷六甲,真的會有什麼不舒服的時候。也是在提醒她,隔牆有耳,不要妄圖耍小聰明逃跑。
秋鶴點點頭:“我知道了。另外姐姐,我一個人的時候,晚上會怕黑,你能不能多拿幾盞油燈給我。”
夏綾嗯了一聲,默許了這個並不過分的要求。
在將要推門離開時,她又禁不住頓住了腳步。夏綾揹著身子,不去看身後之人的神情:“秋鶴,等這次抓到了井上,我會再去幫你爭取送你回去的事。希望總歸還是有的,請你給我信任,也拜託你再堅持一下。”
言罷,她沒有等那女孩的回答,徑自出了門。
雖說只有一牆之隔,但夏綾住的房間離秋鶴的並不近,這是背靠背的兩間屋子,一間門朝南開,一間門朝北開,夏綾需要繞過一整個長罩房,才能看到她的屋門。
而這間屋子裡頭更是奇形怪狀。這原本是一整間大屋,但據說屋子的原主鬧分家,便從屋裡頭又砌了一堵牆起來,將屋子分隔成了兩間。夏綾住了一半,而另一半自然是留給鐘義寒的了。
因井上三郎不知何時才能找到這裡,夏綾和鐘義寒要每天十二個時辰都在此處蹲守。雖說房子的原主是分了家,但或許是為了再找補一下兄弟感情,其在牆上還留了道門。但門鎖在夏綾這一側,也就是說,這門開不開,她樂不樂意搭理鐘義寒,全在她。
現下是白天,夏綾心中坦蕩,自是將門開啟,二人各辦各的公,就同在內書堂小書房時一樣。等一到了晚上,夏綾當然會在自己一側將房門插好。
天黑之後,夏綾不想再費眼睛,便早早躺到床上,把被子拉到下巴。她原本想早些睡的,可從牆上的那道門上透過來的光亮,卻讓她怎麼都睡不著。
到了三更天,鐘義寒那邊的燈竟然還亮著。
夏綾翻騰得厭煩,床走到門邊,敲了敲門道:“鐘大人,還未歇下嗎?”
“哦,尚未。”門那邊傳來些窸窣的響動,鐘義寒走到門邊來答到,“小喬公公,是微臣打擾到您了嗎?”
他的側影映在門欞紙上,頭上沒有戴冠,修長柔和仿若一個讀書的少年。
“還好,我倒是也不困了。鐘大人一向睡這麼晚嗎?”
“也不是。”對方答到,“只是心中掛念著魚何時上鈎,總不敢閤眼。”
夏綾莞爾:“不是還有莊衡大人麼。只怕現在連咱們腦袋頂上都是北鎮撫司的人,一旦有什麼異動,肯定第一時間會給咱們訊息的。”
鐘義寒道:“是下官不經事了。”
隔著門板,夏綾看不見對面那人的神色,但她猜,他應該也是在淺笑。
“鐘大人,你在看什麼書嗎?”
“倒也不算是什麼書,是南直隸一些州縣的方誌。”
“方誌?”夏綾有些好奇,“這有什麼可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