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慈寧宮就跟我當值一樣,反正又不是要在這裡討自己高興的,所以就怎麼裝怎麼來唄。等回去了,只剩咱們自己的時候,要記得悅己便好了。”
紀瑤總是能被夏綾的話開導。她忍不住揉了揉夏綾的臉:“你啊,就是忒能想得開。”
夏綾蹲下身,半跪在地上替紀瑤將裙擺整理平整:“那不然還能怎樣呢?得活著啊。”
這衣服是專門按照紀瑤的尺寸來做的,穿在她身上很合身。其實在夏綾看來,紀瑤穿這樣明麗的顏色是很好看的,讓她眼前一亮。但或又是因為夏綾本就喜歡紀瑤的長相,所以覺得她怎樣穿都好看。
“走,我幫你戴耳墜子去。”
在妝臺上,放置著一對足金的耳墜子,上面鑲著紅瑪瑙,有半寸那麼長,這是隻有盛世之下才映照得起的流光溢彩。
夏綾讓紀瑤坐在妝臺前,拿起耳墜子試著往她的耳洞裡捅了捅,紮了兩下卻都沒紮開,疼得紀瑤嘶的吸了口涼氣。
夏綾皺眉道:“戴不進啊?”
紀瑤抿了抿唇,小聲說:“本來我這紮了也沒多久,前兩天又疼起來,大概是又長死了。”
夏綾湊近她的耳垂看了看,見耳洞周遭確實有些紅腫。她上手輕輕捏了一下,紀瑤立時疼得低呼了出來,那裡硬硬的,應該是傷口裡頭有膿血。
“這不行啊,你現在哪戴的了首飾,這耳墜子又這麼沉,還不疼死你?”
紀瑤卻搖搖頭:“沒事綾兒,你就給我捅吧。我要是不戴這個,姑祖母怕是會不高興。”
說罷,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已做好了受疼的準備。
夏綾見她眼皮在輕輕顫抖,顯然還是在害怕的。自己手中的耳墜子好像一下子變得有千斤重,她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將那金首飾往妝臺上一擱:“不戴就不戴,幹嘛非為了讓別人覺得你好看,就一定要受這個罪?”
紀瑤換好衣服出來時,在暖閣中伺候的宮女嬤嬤,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些驚喜的神色。太後上下打量著紀瑤,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塊料子,哀家真是沒有選錯。”
周圍的人自然都跟著恭維附和。
但太後很快便注意到了紀瑤空空如也的耳垂。
她發問道:“哀家不是囑咐你要把耳墜子帶上麼,是忘記了?”
紀瑤被太後問的有些生怯,低頭答到:“那耳墜子……有些不合適。”
太後的面色不由得冷了三分:“怎的不合適?還是這奴才不會伺候?”
紀瑤一聽,太後這是要往夏綾身上怪罪,不敢再還嘴:“姑祖母,您別生氣,我再去試試……”
夏綾知道,太後對紀瑤一向嚴苛,紀瑤也很不敢忤逆太後。可她實在是心疼紀瑤,無奈之下,便替她回稟道:“娘娘,姑娘的耳垂薄,傷還有些沒有長好,若是硬要帶那耳墜,她會疼的。”
太後登時皺了眉,一個針工局的使喚丫頭,怎麼都敢在這裡多嘴了?看來自己是真老了,連個丫頭片子都敢做自己的主了。
太後冷眼看向夏綾,已然不悅:“這裡有你說話的份麼?怕不就是你挑唆的,讓姑娘遇上一點疼就往後縮。”
夏綾心裡頭一瑟縮,也不敢再出聲了,她不知太後怎麼就忽然發了脾氣。
孟芸見情勢不對,忙上前來,往夏綾身上打了一巴掌,低聲斥道:“還不快跪下給娘娘賠罪。”
她也跪到太後跟前,刻意將夏綾擋在自己身後,俯身叩頭道:“娘娘息怒,是奴婢沒有管教好底下的丫頭,奴婢帶她回去,定會好好訓斥。”
“倒不必你訓斥。”太後睇向紀瑤,肅聲問她,“瑤瑤,哀家教你如何管教內廷時,是怎麼說的?遇上這種多嘴的奴才,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