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苒心中多了幾分堅定,叩首答到:“奴婢謝陛下體恤,感念皇恩浩蕩。然心中所想,亦不敢欺瞞君上。故鬥膽回稟,奴婢暫時還不想出宮,仍然想要考取女官,此等初心未曾改變。”
此言一出,不止寧澈,連夏綾都有些訝異。
寧澈看向莊衡:“你的意思呢?”
莊衡同叩首道:“稟皇上,方姑娘的意思,便就是臣的意思,臣尊重她的任何決定。只不過,臣還想再同陛下討個恩典。”
“你說。”
莊衡抬起頭,神色鏗然,卻又帶了幾分憨澀:“待到方姑娘願意出宮的那一日,微臣懇請陛下,能為臣賜婚。”
鐵樹開花了。
寧澈心中已然有十分笑意,卻硬忍著只露出三分,頷首道:“準了。”
夏綾卻已經管不住自己要瘋狂上揚的嘴角了。
她笑吟吟的問寧澈:“皇上,有這等喜事,您都不賞點什麼嗎?”
寧澈挑眉,他今日還真沒準備什麼能賞的物件。可若說沒有,也顯得他這皇帝做的忒小氣,於是朝夏綾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看看她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誰知,他卻發現夏綾已盯上了自己的書案,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寧澈看見了自己那盒今年新進上來的徽墨。
他的臉一瞬間變了色。這盒徽墨是剛從南直隸送上來的,以梅蘭竹菊四君子為墨譜,做工極為精美,他就是因為喜歡的不得了,才成心放在案頭上,以便時不時的拿來把玩一下。
寧澈看向夏綾的眼神裡滿是抗拒——不行,不要,我不樂意。
夏綾權當沒看見,魔爪已伸向了那盒松煙墨。拿來吧你。
她將那盒墨遞給方苒:“方姑娘,這是皇上賞賜給你的,勉勵你能榜上有名。”
方苒受寵若驚,忙謝恩道:“奴婢謝陛下恩典,自當勤勉自持,不負陛下隆恩。”
事情到了這份上,寧澈也只能咬牙說道:“女官遴選在即了吧,給你添個好彩頭。”
夏綾沖禦座上的皇帝勾了下唇角。
苒苒此番這遭血肉之苦,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他。出點血吧你。
何敬是轉過天來,才知道皇上在乾清宮同時召見了莊衡與方苒的事。
猝聽此訊息,何敬如墜冰窟。方苒那丫頭在皇上面前,都說什麼了?
他趕忙找昨日當值的人去打聽,可問了好幾個,得到的回答都是,當時只有小喬跟在皇上身邊,到底說了些什麼,他們也不得而知。
這讓何敬愈發覺得心裡沒底。
這幾月來,無論他怎麼謹小慎微,皇上對他的態度始終不冷不熱。就連在禦前當值伺候的時間,也明裡暗裡被削去了近半。這無異於透露出一個訊號,皇上對他已心有不滿,並不想看見他。
如若方苒再從皇上跟前說了什麼他曾用錢袋子威脅過她的事情,那自己這司禮監掌印,怕是真的要做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