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停泊在院落中,唐皎聽著蕭索的風聲,輕撫著阮清溥的面容,“姐姐,又將是一年團圓日。我備了桂花釀,和我們的故事。”
夢境會抹去時間。
無聲,無息,萬物陷入沉睡。冷...好冷...冷得天上像是飄著雪,冷得她們的故事停留在那一瞬。
流光刺入肩下,時光禁止,阮清溥望向那雙青灰色的眸子——被自己忽視的眼睛。她開口,發不出聲音,她看見唐皎的淚跌落,無人傾聽她的內心。
“姐姐...”
“清清...”
“月清瑤...”
“阮清溥。”
天空驟變,萬物陷入白色的虛無。所有人消失了,沉悶的天際回蕩著唐皎的聲音。風從四面八方來,她的聲音縈繞著自己,阮清溥卻看不清唐皎。紛飛的雪模糊視線,一襲白衣背對著自己,綻放在白色的虛無中心。阮清溥心如刀割,她不停地向前,她知道有人呼喚她,她明白自己必須回應她。
在黑夜,找到呼喚你的人,是離開的唯一途徑。
“唐皎!”
女人嗄聲,眼前白衣佇立,像是等待。阮清溥步伐越來越快,走著走著不禁踉踉蹌蹌奔向前方,狂風掀起女人衣擺,她的淚劃過虛無,阮清溥用力抱住那襲白衣。
點點星光散去,阮清溥撲了空,摔在了虛無中,“唐皎——!”
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在虛無間,天徹底暗了下來,暗得伸手不見五指。阮清溥掙紮著爬起來,卻不知何處才是她的歸屬。她漫無目的地向前,鋪天蓋地的悲涼湧入心口,阮清溥再度摔在地上、
霎那間,光自遠方升起,夜欲要褪去。白衣女子迎著光緩緩走向自己,她太耀眼,阮清溥看不清她的輪廓,她依靠本能再度起身,“別離開我...”
光越來越強,阮清溥不得不閉眼,閉眼的一瞬,暈眩感擊中女人。世界崩塌,虛無浮現裂縫,像破碎的銅鏡,阮清溥被困在縫隙中,天旋地轉,她浮動在暗夜,身體下墜。沒有任何可把握的東西,心越跳越快,像是要掙脫自己遠去。
“清清。”
她像是落入到溫暖的懷抱,抬眸,赤色霞光映入窗內,阮清溥失神地微喘息。
陌生而熟悉的地域,阮清溥怔怔躺在床上。半晌,木門被推開,有人迎著霞光緩緩走入。
痛意比思緒反應得更快,像是被人打了一記耳光,阮清溥失神地望向蒙著唐皎眼睛的薄紗。木質香逼近,唐皎跪在床前,將藥放在一邊。
唐皎將藥含入口中,指尖探尋著阮清溥的唇,卻看不清她的淚。女人傾身,對上阮清溥的唇,將藥緩緩渡入女人口中。
時間在靜謐中劃過,唐皎欲要離開之際,唇,被人輕咬著。女人全身僵住,風襲來,薄紗浮動。
“唐皎。”
阮清溥聲音沙啞,話音方落,唐皎踉蹌向後跌去,打翻身側瓷碗,清脆聲後,帶有餘溫的藥流出,慢慢向著唐皎手心靠近。她像是被火苗灼燒,猛地收回手,後知後覺到——這非夢。
“唐皎。”
她從床上起身,又喚她。這一次,她落入一個懷抱,唐皎像是要將自己融進她的骨血中,阮清溥聽到似於小獸的嚶嚀。她輕拍著唐皎後背,如同安撫著一隻被人拋棄的貓兒。
“唐皎,我回來了。”
細碎的哭聲在耳邊響起,阮清溥的心,被歲月這把利器,無聲地捅出一個窟窿。她回抱著唐皎,手移到她的發尾後,輕扯去薄紗,唐皎將腦袋埋進她肩頭,遲遲不肯睜眼。
“你的眼睛...”
阮清溥聲音遲鈍,她不敢問出口,小心翼翼捧著唐皎的臉,手不禁發顫。她聽見唐皎輕聲說著與眼睛無關的事。